我转过身拔腿就跑,却看见那扇古铜色的大门,就在我眼前快速消失了。
那些头戴各种奇奇怪怪面具的生物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无声无息地盯着我。
狡猾的、犀利的、冷艳各种各样的眼神充斥着整个餐厅,好似我周围站满了无数个看不见的阴影。
《闻味识魂》基础篇——合理利用嗅觉中第⑥条,保持所讲:合理利用嗅觉的基础前提是闻诡师保持强大且平静的内心,任何情绪波动都会影响你对气味的判断。
在这种吊诡的情况下,我只有掐着自己的腿,务必让自己头脑保持冷静。
条形核桃木餐桌看起来已经斑驳不堪,桌子中央立着一尊小小的沙漏,沙漏看来很古老,有个三角形的符号,此刻正在沙沙作响。
“他就是你推荐的人?”
一个头戴油亮木制鳄鱼面具,身穿蓝色制服的男人闷声说道。
他的目光从木制鳄鱼面具穿出来,落在了我的身上。
旁边头戴青龙面具的人开口回答了,他的声音十分熟悉,“是的,有他在,可保证我们进去之后,顺利进行,事半功倍。”
我听出来了,这是敖燃的声音。
我往餐桌那边靠了靠,用鼻子嗅了嗅以后,坐到了青龙面具人右边,仿佛这样可以让我放松一些。
“呵呵呵,一个小屁孩儿而已,真让他跟着我们进去部落,可别吓尿了裤子,有去无回。”
一个侧颜美艳至极,身穿红色开叉旗袍的波浪卷女人,放浪形骸地笑着,白花花的胸脯随着她的笑声波澜壮阔,起伏不定。
“他凭什么要占一个名额?我觉得还不如让李老道来。”
她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乌黑油亮,像光滑的墨缎一般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来回飘动。
随着话音一落,她转过身来,眼神犀利地盯着我。
当我看到她完整的相貌时,忍不住拉了拉敖燃的西服窄袖。
她的脸形成两半不同的模样,一半是风韵犹存的美艳少妇,另一半却是干瘪皱巴的花白老太,好似被人用银线割裂一般,就连头发都是半黑半白,泾渭分明。
敖燃叹了一口气,将青龙面具摘了下来。
我看到那面具下,是一张苍老的面孔,腾地站了起来,窜出三米远,大声吼道,“你......是谁?你不是敖叔?”
敖燃苦笑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他的左侧身体对着我,“现在你看是了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天接我的时候,敖燃全程都只用左脸对着我的原因了,原来是这样。
这时,所有围坐在餐桌的人,接二连三地揭开了面具。
我看了之后,吓得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我不敢相信,这世界有一个阴阳人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全都是呢?
敖燃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红色的液体从他肌无力的右嘴角滑落出来,滴在洁白的西装衣领上,盛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他转过身,用右半身对着我,像是一个无法自理,没有牙齿的老年人一般瘪了瘪嘴,缓缓说道,
“除了传说中的强者,任何长期往返于异世界和现世界里的人或物,都会留下这种被诅咒的后遗症。”
整个餐厅都很安静,似乎只能听到沙漏的沙沙声。
见我不说话,敖燃继续道,
“你爸爸的遗体,还在异世界里。”
敖燃的话像一记闷棍一样砸在我头上,“你妈上次给我打电话说要坐船回去拿,结果……”
波浪卷女人听到这里,睁大了双眸,她将面前的一半白狐狸面具戴在干枯的那半脸上,然后问敖燃道,“难道,他是陆少的孩子?”
敖燃点了点头。
“敖老鬼你怎么不早说啊。”
波浪卷女人高兴地朝着我走了过来,伸出右手来,语气和善了很多,“我叫艾薇,是你爸爸以前的同事。”
我迟疑了片刻,用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后,同她握了握手,“我叫陆新。”
“我叫钱杰。”
木制鳄鱼面具的男人介绍完自己后,微笑着指着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医生模样的人说道,“他叫徐博文。我们都是你爸爸以前的熟人。”
面对长辈,尤其是这么奇奇怪怪的长辈,我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补充了一句,“叔叔阿姨好,其实我马上就满十七岁了。”
“哈哈哈。你还在对艾阿姨说你是个小屁孩儿的事耿耿于怀啊。”
艾薇将我拉过去,坐到了她的旁边,那若有若无的香味,让我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餐桌上的气氛缓和了很多,大家同我寒暄了一会儿,问了问我妈的情况后,都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徐博文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看样子,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些。”
“如果不能阻止它,浸染越来越大,异世界和现世界坍塌混淆在一起,除了传说强者,所有人都会像我们一样遭受诅咒。”
“诅咒?”我有些不明白。
“对,像我们现在这种样
子,就是遭受了诅咒。”
艾薇似乎被诅咒折磨得不轻,提起来它来眼神都黯淡了几许。
“是鬼诅咒的一种吗?”
我有些好奇,毕竟《闻味识魂》里也描述过关于鬼的诅咒。
我调阅了脑子里的《闻味识魂》,翻到的关于鬼诅咒的那几条。
4每只鬼都有他自己遵守的天地规则,一旦你违反到天地规则,你将陷入鬼诅咒之中。
5鬼诅咒不死不灭,生生不息。
6如果要救下破坏鬼规则,陷入鬼诅咒的人,需要同鬼交易,这个交易也许很小,也许很大,也许万劫不复。
许久没出声的敖燃解答了我的疑惑,“所谓的诅咒,都是违反了某一事物的规则所引发的后果。
比如你所说的鬼诅咒,便是违反了鬼的规则,引起鬼的磁场强烈反噬;
而我们的所遭受的诅咒,是违反了神明规定的异世界和现世界不能轻易互通的规则,所引起的时间规则反噬。”
“那我妈妈消失,是不是也是一种诅咒?”
我用万分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