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着叶群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了看他已经滑落脸颊的汗水,心情莫名的转好了几分。
他之所以重用叶群,并不是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因为他第一次面圣的时候,居然被自己吓尿了裤子。如果是一般情况下,这种属于殿前失仪的罪过,就算不被重罚,也会失去被重用的机会。
但是在那之后,叶群被皇上钦点的机会居然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多次被皇上斥责,但是每次被皇上骂完,反而会得到意外的好处,以至于官运一路亨通,坐到了如今的位置。成为真正的天子近臣
他本人不明白,其他官员也是十分不明白。一个毫无建树,只会吃喝嫖赌的人,是如何一步步爬到锦衣卫统领这样的要职的。此间的缘由自然不会有人知晓。
因为这其中的含义,只有皇上自己才知道。他就是喜欢看到叶群惧怕他的样子,这让皇上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这大夏朝堂,自从交到他手中的时候起,他的头上就站着一个比他有能力,比他有威望,比他更得民心的摄政王。这让皇上觉得自己的天威,时时刻刻都在被人挑衅和忽略着。
所以,在皇上登基没多久,正在处处被魏听寒处处压一头的时候,他见到了这个叶群的人,这个人,居然因为自己一个眼神,就会吓得尿了裤子。
那一刻,皇上的心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为了让他的舒坦更久一点,所以皇上一再地召见叶群,一再地提升他的官职。这样就能一次次地看见,他在面对自己时,所表现出来的敬畏。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的叶群,享受着他明明已经怕得要死,还在努力取悦自己的样子。等了许久,才恩赐般地开口道:“继续说。”
叶群一看有门,便又继续推测起来:“臣虽然短暂地与魏听寒接触了一会。但是可以肯定,魏听寒的双腿绝对不似从前了。如果臣没有猜错,他的腿虽然还能站立,却再也不能骑马了。不能骑马,就不能再领兵,那他手中的墨羽军……”
叶群点到为止地将话结束在这。他虽然无能,却也不傻,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早知道魏听寒的墨羽军是皇上最大的一块心病。
也因此,皇上在剥夺墨羽军军权的事,他也参与了不少,此次显然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而自己的发现,对皇上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他看着皇上越来越阴鸷的笑容,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果然下一刻,皇上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笑了片刻后,又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的虚空,仿佛他前方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挥了挥手,示意叶群退下了。
入宫门时,护卫自然是不能入内的。所以,夜鹰等人在宫门等候,只有林若溪随着魏听寒进入了皇宫。
这时候,宫内已经是掌灯时分。林若溪第一次进皇宫,自然什么都好奇。所以一路上东张西望的,根本没有注意到魏听寒的神色,自打进入皇宫后便不自觉的阴沉起来。
直到林若溪指着一处,房角栏杆都挂满一串串宫灯的三层宫殿,与魏听寒分享时,没有听到回应,回头看他时,才发现他也在看着那处宫殿,只不过表情是阴沉又痛苦的。
直到林若溪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这才让魏听寒脸色恢复了几分,林若溪看着他呼了一口气后,才道:“我们走吧,宫宴已经开始了。”
魏听寒不自觉地加快了转动轮椅的速度,直到听见林若溪急促的呼吸声,才将速度缓了下来。
此时,二人已经行至举办宫宴的大殿门口。隔着老远,便听到里面传出阵阵的丝竹之声,期间也夹杂着男男女女的攀谈与欢笑声。
当林若溪和魏听寒,进入大殿之后。整个宴会就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鸦雀无声。
林若溪不明所以地看着齐刷刷扫过来的目光。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毕竟这种如同被丧尸围城的感觉,已经好久没经历过了。
林若溪随着魏听寒进入大殿后,晚宴上的众人都马上收了声。一时间落针可闻。静默了一瞬后,所有人都从席位上站起来。齐齐行礼道:“见过羿亲王。”
就连皇上和皇后,都从上首的主位上站了起来。而且皇上还笑着先开口道:“朕的好皇弟,知道你今天能来,朕别提提多高兴了。快快快,坐到朕下手边的位置,咱们兄弟俩好好亲近亲近。
魏听寒看着皇上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然后便滚动着轮椅,往臣子席左侧最上首的位置走去。那神态就如同老虎在自己地领地巡视般。十分倨傲。林若溪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用眼睛打量皇上与众人的脸色。
魏听寒这个举动往重了说,可以订个藐视皇威的罪。可是林若溪看到皇上的脸色,在出现一刹那的皲裂后,马上又换回刚才那副和煦的神色,语气中带着点欢喜的道:“快给朕的皇弟上酒菜,皇弟妹也快到女眷这边坐着吧。”
“谢皇……”林若溪刚想应是,就被魏听寒出言打断了。
“不必麻烦了,本王的爱妃与本王同席便可。”
“哎~这怎么是麻烦呢。你皇嫂可是已经为你的王妃准
备好席面了,别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呢?”
林若溪觉得皇上坚持得很奇怪,她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果然,她下一刻便看到皇上的眼中,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这次魏听寒没有出声,也没有继续推动轮椅,而是就那么停在大殿中央没有入席,双眸与皇帝对视起来。而皇帝这次显然也不想妥协,也端着酒杯微笑地回视魏听寒。
正在兄弟俩僵持不下的时候,林景从旁站了出来,他既没有劝皇上,也没有劝魏听寒,而是开口训斥起林若溪来:
“林若溪,你个孽女。女子一向不能做男宾席,你学的礼仪都被狗吃了吗?赶紧按照皇上的安排,去女宾那边入席。还在那傻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