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陈洪明显没有预料到,冯保会对吕芳如此死心踏地,在他看来,二者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一遇到危险,便各自散去。
被冯保当面拒绝,陈洪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半晌,方才冷着脸,沉声道。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准备为吕芳陪葬吧!”
泥人倒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冯保,此刻,陈洪的这番话已经彻底将冯保所激怒。
既然双方已经正式撕破脸皮,那冯保也没有什么客气的必要了,只见其面色阴沉,将目光转向陈洪,一字一句道。
“哼,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就不信,你一个人,就能够把大明朝的天给遮了!”
“陈洪,你可不要忘了,在接任司礼监禀笔太监之前,我冯保可是东厂提督太监,哼,既然你不想让我冯保好过,那咱们干脆就来斗个你死我活吧!”
陈洪敏锐地感知到了冯保话中所包含的决意,他心里十分清楚,冯保所言非虚,他是真的做好了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准备!
紧接着,陈洪又回忆起了当初冯保杖毙周云逸,以及纵容手下打死言官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心中对于冯保的警惕程度,已经暗暗拉到了最高。
但迫于眼下的形势,陈洪却不能够有半分退缩,因为他一旦退缩,便会让那些原本已经站到他麾下的中间派,变得摇摆不定,这将会极大地削弱自己的力量。
随后,只见陈洪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冷笑一声,给出了回应。
“好,真当我陈洪怕了你不成,冯保,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脸色煞白的小太监来到陈洪的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陈洪在听完那名小太监的汇报后,当即变了脸色,旋即猛地将那名小太监推倒在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不……这不可能,陛下那边怎么会……”
旋即,只见陈洪反应过来,用手指向那位此刻,正不停地在地上磕头认罪祈求宽恕的小太监,沉声道:“哼,居然敢假传消息,来人啊,把他给我带下去!”
那名小太监闻言,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不住地在地上磕头的同时,还哀求道:“陈公公,小的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啊!”
“看来,事情有所转机啊!”
见此情形,冯保和黄锦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这个讯息。
正当那位前来报信的小太监,即将被陈洪的手下,所押解出去时,只见一道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陈洪,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名小太监斤斤计较,也不怕丢了份!”
话音落下,只见吕芳的身影出现在了司礼监值房前,先前那几名陈洪的下属见此情形,连忙松开那名押解着的小太监,并毕恭毕敬地退至一旁。
此刻,那名小太监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表情,只不过,没有一个人在意。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吕芳的身上,此刻,众人看向吕芳的眼神颇为复杂。
在这之前,没有人能够想到,在这种近乎于十死无生的境地下,吕芳居然还能够化险为夷,并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看着毫发无损的吕芳,冯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庆幸:“还好没有站错队,不然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当吕芳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陈洪的反应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只见他伸出手指,指向吕芳,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哆哆嗦嗦道:“你……你不是,你怎么会……”
吕芳似乎是预料到了陈洪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只见其面露笑容,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先前那些由陈洪所递交给嘉靖的证据。
“陈洪,你是不是以为仅凭这些证据,就能够扳倒我吕芳?哼,真是痴心妄想!”
吕芳说完,陡然间提高了语调,并将那一大沓的证据,颇为随意地丢在地上。
见此情形,陈洪哪里还不清楚,自己的谋划已经彻底失败了,只见陈洪将目光转向那些被吕芳丢在地上的证据,脸上满是灰败之色。
而那些先前旗帜鲜明站队陈洪的人,此刻,在看见陈洪的表现后,则是无比惊慌。
不仅如此,他们在看向陈洪的眼神之中,也满是怨恨,因为先前陈洪信誓旦旦地向他们承诺,他手上的证据,足以致吕芳于死地。
不然的话,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吕芳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唱反调!
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从中捞到好处,反而还得罪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接下来的日子,将会肉眼可见地变得难过起来。
“这个陈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情没办成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我们连累了!”
很快,便有心思活络之辈反应过来:“不如趁着现在,向吕公公认个错,说不定他老人家会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呢?”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之下,先前旗帜鲜明地站队陈洪的那
些人,瞬间倒戈大半,齐刷刷地跪伏于地,争先恐后地向吕芳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并顺带着将锅甩到了陈洪的头上。
吕芳对这些人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用一种颇为玩味的眼神看向陈洪。
陈洪能够读出吕芳眼神中所包含的意味,此刻,吕芳仿佛在说:“就凭这些臭鱼烂虾,也想撼动我吕芳的地位?”
对于陈洪而言,这种无声的轻蔑,正是他无法忍受的!
在这之后,只见陈洪脸上的神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那些,先前还旗帜鲜明地支持自己,一转眼的时间却又重新倒戈的“软骨头”,沉声道。
“你们以为,向吕芳跪地求饶,他就会饶过你们吗?”
“不,不会的,他只会先暂时稳住你们,然后再将你们一个个给除掉!”
“咱们现在联合起来,还能够博得一线生机,不然的话,我们也只能落得个,被逐个击破的下场!”
不得不说,陈洪的这番话,十分具有煽动性,很快,在那些先前跪伏于地,向吕芳求饶的那些人之中,也有人反应过来,紧跟着应和道。
“是啊,陈洪说得有道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求饶也无济于事!”
“说得有道理,咱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联合起来,毕竟咱们有这么多人,他吕芳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将我们全部杀掉!”
吕芳见此情形,颇为随意地瞥了一眼方才说话的那几个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