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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进击的冯保

“哎哟喂,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想我冯保以前是怎么对你们的。”

刚挨了禁军二十鞭子的冯保正趴伏在床榻上,嘴里不停咒骂着,床榻边有一木盆,里面的热水早已被血染红,无论屋内还是屋外,皆无一人。

按常理来说,一般人硬挨禁军的二十鞭子早就死翘翘了,但冯保的义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下手的士兵不敢做的太绝,偷偷留了手,不然的话,不死也得半残。

“冯公公?冯公公?”

正当冯保不停叫骂的时候,一位蹑手蹑脚的小太监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后才敢显露出面容。

“是小李子啊,怎么,你也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冯保说着,冷笑一声,脸上满是睥睨之色。

“不…不是的,我是来给公公上药的,这是我先前跟太医院的学徒喝酒,他一高兴送我的。”

被冯保叫做小李子的太监慌忙解释,还不忘从怀中掏来一个白色小瓷瓶。

“这是金疮药,专门治棍棒鞭伤的,来冯公公,我为你上药,忍着点。”

金疮药的药粉撒上伤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传来,冯保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片刻后火辣辣的感觉逐渐消退,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

待到伤口的疼痛消退得差不多时,冯保勉强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这位瘦弱的小李子。

被冯保的眼光打量,小李子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想我冯保当初是何等的威风,你是叫小李子吧,好,很好!过来。”

小李子犹豫片刻,快步走到冯保床榻前,俯下身子。

“虽然我现在威势不在,但保你个小太监还是没问题的,不知你愿不愿意认我作义父啊?”

“禀冯公公,小李子愿意!”

几乎没有犹豫,小李子如捣蒜一般连连点头。

“还叫公公呢?”

“干…干爹!”

……

京城,严府内。

严嵩结束了在内阁的当值,一回到家便直奔书房而去。

“父亲,儿臣有要事相商!”在去书房的路上,严嵩被儿子严世蕃出声叫住。

“走吧,去书房说。”

父子二人进入书房,却没有将门关上,屋内炭火正旺,一股暖意袭来,将严嵩身上的寒意驱散不少。

“说吧,什么事。”严嵩将手伸到火炉边,烤了个结结实实。

“清流那边把谭论派去浙江了。”严世蕃压低声音,开口道。

“哦?江浙那边战事正酣,清流那边派个谭论去干什么?给胡汝贞添堵去了?”

“是啊,胡汝贞毕竟是您的学生,儿臣就怕…”

还未等严世蕃将话说全,就被严嵩气鼓鼓地打断了。

“哼,东南剿倭大局万不能乱,就算清流想斗应该也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惹怒了皇上,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父亲,再过几日就要开御前会议了,吏部工部的账册还有诸多错漏之处。”

“没事,在这之前我已经和徐阁老他们在内阁拟过票了,只要司礼监那边不为难,应该就能过去了,再说了,他们的屁股也不等着咱们帮着擦呢。”

严嵩烤着火,屋内的温度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也不顾形象,直接躺倒在胡床上。

严世蕃见父亲已经有了些许睡意,便打算告辞,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被严嵩出声叫住:“浙江那边考察的怎么样了?”

“回父亲,据儿臣派出去的官吏所报,如计划推行顺利,浙江两地将为朝廷多缴纳至少八百万的赋税。”

“属实?”

“儿臣已多次查验过,属实!”

“行吧,那下次御前会议,我就试着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吧。”

严嵩说的口干舌燥,便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儿臣告退了。”

严世蕃说完,躬身离去。

“还有,管好你手底下的官,郑泌昌,何茂才!哼,报告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严嵩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严世蕃面色阴沉,郑泌昌,何茂才,一个是浙江布政使,一个是浙江按察使,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

“顺便把门带上。”

“是,父亲。”

……

半夜,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支开周围太监,独自一人来到了冯保目前住的地方。

冯保趴着身子,半睡半醒间猛地瞥见自己床边站着一道黑影,正与欲呼喊求救时,却被该黑影捂住了嘴。

“闭嘴,小声点!”

黑影一边捂嘴,一边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干爹!我就知道您老没有放弃我。”

而冯保也听出了黑影的声音,神色欣喜,

这是自己的义父,大明朝除了皇帝以外,权势最重的人。

“义父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帮白眼狼见我失势,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冯保说到激动处,便想要翻个身,谁知动作太大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啊,这次可走大运了!”吕芳看着冯保身上的伤口,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走大运?”冯保看向吕芳的眼神中满是迷茫。

“今儿这事,你算是在皇上那边留了名了,往后怎么样还用我说吗?”

“可是皇上不是刚让禁军打了我二十鞭吗?”冯保听完吕芳的解释,仍是不解。

“你小子,怎会如此愚笨…”吕芳摇了摇头,随即耐心地解释起来。

“当时徐阁老都那么说了,不找个人出来顶罪这件事就翻不了篇,况且皇上也需要对徐阁老有一个交代,若是皇上不叫人打你这二十鞭子,而是把你交给那帮清流去治罪,又当如何啊?”

一想到被清流抓去治罪可能的下场,冯保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所以说啊,皇上是在保你!这二十鞭子,真值啊!”

见冯保已经听懂了自己的话,吕芳脸上带着笑意,望向窗外,不禁感慨道:“往后说不定义父还有依靠你的地方呢!”

“不敢,不敢,我一定好好侍奉义父!”冯保听闻吕芳的话,连忙出声安慰。

“今儿我高兴,就再送你几句话吧,你可要听好了!”吕芳说着,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那些做官的常说,做官要三思,这三思是什么呢?无非是思危、思退、思变!”

“思危,思退,思变。”冯保低声呢喃吕芳的话,随后陷入沉思。

“知道了危险就能躲开危险,这就叫思危,躲到大家都不注意你的地方,这就叫思退,退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前哪里做错了,往后该怎么做,这就叫思变。”

“禀义父,孩儿明白了!”

打通了心中郁结,冯保只觉得念头通达,身心畅快,连带着背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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