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老师知道,你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联!”
严世蕃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如同一柄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在了高翰文的心上。
自从他返回京城以后,便时常因为此事,而感到担忧。
现如今,严世蕃却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选择了相信自己,这如何不令高翰文感到动容。
随后,只见高翰文回过神来,看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怯懦道:“老……老师,学……学生……”
而严世蕃似乎是猜到了,高翰文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只见其摆了摆手,紧跟着开口道:“行了,你是我的学生,有些话就不必说了!”
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色,话锋一转,又继续补充道:“唉,可惜,因为这件事的影响,恐怕你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够接受朝廷的任命了!”
高翰文听闻严世蕃此话,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随后,只见其鼓起勇气,向严世蕃询问道:“老……老师的意思是,瀚文接下来还能够……”
高翰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世蕃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这是自然,伱先前负责丈量浙江土地的诸多事宜,也算是为改稻为桑立下了赫赫功劳,朝廷怎么将你置之一旁呢?”
毫无疑问,严世蕃的这番话,给高翰文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他那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境得以平息下来。
随后,只见高翰文深吸一口气,在平复好心情后,看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老师,那学生接下来会被派至何处任职?”
严世蕃听闻此话,直视着高翰文的双眼,沉声道:“瀚文,想必你应该知道,不久前,朝廷率军平定了播州一地吧?”
高翰文听闻严世蕃此话,仿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向严世蕃确认道:“老师的意思是,学生接下来将要去播州一地任职?”
严世蕃闻言,脸上适时浮现出愧疚之色,只见其将目光从高翰文的身上收回,自顾自地说道:“眼下播州初定,朝廷即将在播州一地施行改土归流,因此,派了大批官员过去!”
“是老师亲自向陛下举荐的你,接下来,你将负责当地百姓的教化工作,管辖黄平、白田学宫!”
“播州地方千里,山川险峻,遍布瘴气,且往来民族众多,彼此之间仇杀不断,老实说,为师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向陛下举荐你,去往播州一地任职!”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跟老师说一声,老师亲自去向陛下……”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高翰文出言打断了:“老师,您先前曾对学生说过,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况且,读书人的天职便是教化百姓,劝其向善!”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因此,老师,学生接下来愿意去播州一地任职!”
高翰文说完,俯下身体,异常郑重地向严世蕃行了一个礼。
严世蕃似乎对此颇为动容,只见其亲自上前,将高翰文扶起,出言保证道:“放心吧,到时候老师会亲自去送你的!”
高翰文听闻严世蕃此话,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只见其低下头,恭敬应声道:“多谢老师!”
在这之后,严世蕃又与高翰文聊了许多,从理政的心得,再到为官之道,后来,眼见天色已晚,严世蕃这才恋恋不舍地亲自送高翰文离去。
在送走高翰文以后,只见严世蕃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只见其抬起头来,看向窗外夜空中悬挂着的一轮圆月,呢喃自语道:“瀚文,以你的性子,是玩不转官场的,你可别怪老师啊!”
……
紫禁城,乾清宫。
在结束一天的冥想以后,只见嘉靖从蒲团之上缓缓起身。
在一旁等候许久的吕芳见此情形,当即迎了上来,随后,只见其从袖中掏出账本,递到嘉靖面前,毕恭毕敬道:“陛下,这里便是从那些先前去拜访景王的官员家中,所抄没出来的财产!”
“嗯,拿给朕看看吧!”
嘉靖说完,便从吕芳的手中接过账本,开始细细浏览起来。
根据账本上所记录的,本次共抄没白银两百一十六万两,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古董珍玩,房契地契等诸多财产。
就在这时,只听吕芳的声音响起:“陛……陛下,您看是将其尽数送至国库,还是从中截留一部分,送至您的内帑?”
嘉靖闻言,从账本上移开目光,抬起头瞥了吕芳一眼,并未立刻给出回应。
待嘉靖将账本上的内容浏览完毕后,方才将其交还给吕芳,随后,只见嘉靖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行了,吕芳,你也为此事出力不少,从里面拿十万两银子,就当是朕对你的奖赏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送到国库就行!”
吕芳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伏于地,不住推辞道:“陛……陛下,能够为陛下效劳,便是奴婢最大的荣幸了,怎敢再奢求其他,奴婢……”
吕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嘉靖不耐烦地出言打断了:“行了,朕都说了多少次了,朕让你拿,你就好好拿着,没人敢找你的麻烦!”
吕芳眼见嘉靖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知无法再出言推辞,只见其抬起头来看向嘉靖,沉声道。
“多谢陛下,奴婢定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嘉靖见此情形,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出言吩咐道:“行了,起来吧!”
“是,陛下!”
吕芳闻言,当即从地上缓缓起身。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话锋一转,将目光看向吕芳,紧跟着询问道:“对了吕芳,景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低下头,不假思索地应声道:“启禀陛下,自从这件事以后,就再也没有官员,敢贸然前去景王府,而景王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
嘉靖在从吕芳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点了点头,如此评价道:“哼,算他识相,不然的话,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随后,嘉靖眼见天色不错,转过身来,出言吩咐道。
“今天天气不错,陪朕出去走走!”
“遵命,陛下!”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毕恭毕敬地应声道。
只不过,刚走出去没几步,嘉靖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只见其看向吕芳,向其确认道。
“吕芳,朕记得,不久前,景王给朕送来的礼物中,还有几根钓竿吧?”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在回忆许久后,方才出言回应道:“陛下,奴婢依稀记得,景王殿下送来的礼物中,好像是有几根钓竿!”
嘉靖听闻吕芳此话,顿时来了兴致,旋即,只见其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
“让他们把那几根钓竿也一并带上,朕今天也要试一试!”
“遵命,陛下!”
……
播州,海龙屯。
夜幕降临,些许月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地,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此刻,房间内,已经是播州总兵官的石邦宪,正俯下身体,向着对面的冯岳恭敬禀报道:“禀巡抚大人,眼下朝廷派来的官员已经陆续上任,一切均已准备就绪!”
此时的冯岳,正背对着石邦宪,他的注意力正放在悬挂于房间内的一幅舆图上。
不多时,只见冯岳转过身来,在上下打量了石邦宪一番后,出言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么就选在今晚动手吧,以免夜长梦多!”
石邦宪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沉声应道:“遵命,巡抚大人!”
自从冯岳和石邦宪接到嘉靖的命令,让其顺带着铲除,除杨氏一族以外,播州一地剩余的七家异姓小土司后,冯岳以及石邦宪便开始秘密调集军队。
在调集军队的过程中,冯岳和石邦宪也没有放弃,对于那七家异姓小土司罪证的收集。
而那些被搜集出来的罪证,此刻,正杂乱无章地堆积在一旁的书案上。
毕竟,凡事都得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只有师出有名,方才能够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就在这时,冯岳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石邦宪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对了,消息可靠吗?”
石邦宪听闻冯岳此话,不假思索地出言应声道:“禀巡抚大人,消息绝对可靠,由于咱们迟迟未曾离开,因此,令那七家异姓小土司感受到了危机感,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时常聚在一起!”
冯岳在从石邦宪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点了点头,紧跟着吩咐道:“既然消息可靠,那么就动手吧!”
“遵命,巡抚大人,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嗯,做得干净点!”
冯岳说完,便背过身去,摆了摆手,示意石邦宪可以就此离开了。
“是,巡抚大人!”
石邦宪闻言,向冯岳拱了拱手,当即迈步离开。
在石邦宪离开以后,只见冯岳将视线转向一旁书案上,那堆积有一人多高的卷宗,脸上满是莫名的神色。
良久,只见其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无声自语道:“你们这群该死的虫豸,今天晚上一个也跑不掉!”
石邦宪在离开冯岳所在的房间后,便骑上战马,并带着侍卫,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军营。
自从石邦宪和冯岳,接到了嘉靖要求铲除剩余的七家异姓小土司的命令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
为了不让人察觉出异样,冯岳故意命人放出风去,说是朝廷的大军即将离开播州。
借着这个机会,石邦宪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对军队以及相应的粮草、辎重、军械的调动。
由于天色渐晚,军营内的喧嚣也逐渐平息,不远处的空地上,还残余着未燃烧完全的篝火。
但尽管如此,大营附近,仍旧时不时路过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
除了明面上的岗哨以外,在暗处还另有几处岗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够发出警示。
一名将官在从下属的口中,得知石邦宪来到军营的消息后,还以为是例行的巡视,因此,很快便带人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谁知,石邦宪只是颇为平淡地瞥了那名将官一眼,便出言吩咐道:“传本将军的命令,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