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惜词赶回府时,火已然浇灭,只损失府外几株花草。
“不必惊动听雨楼的大家,让他们好好休息就好。”
她下好命令,直接奔向陶宿生所在的房间。
陶宿生早早就在院中等候,见沈惜词前来便将她迎到房内。
“客套话就不必说,”她找位子坐下:“府内可有损失?”
“并无。”
见夫人在思考,陶宿生张口:“夫人,奴才这算报恩吗?”
沈惜词反应过来:“算,当然算。”
“上次给你弄的帖,事情办完没有?”
他点头:“还是要多谢夫人,不然会很难办。”
“既然这么感谢我,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她挑眉:“你究竟是谁的人?”
“夫人希望奴才是谁的人?”
“当然是北宁王府的。”
陶宿生轻蔑笑道:“奴才可以是沈夫人一个人的奴才,但不能是北宁王府的奴才。”
“那你跟了我吧。”
“这个……还没到时间,沈夫人见谅。”
沈惜词点头:人是有主子的人,逼人家迫卖主求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火是谁放的?”
“丞相府,我觉得得是丞相府。”
陶宿生表情严肃:“除去丞相府,没人会想出如此卑劣手段。”
刚刚来者估摸有十五人,准备烧火前一批批进院子勘察,直至看到他才有所收敛。
将搜到的无数银两放到陶宿生身边,走出门。
但一直没有走。
陶宿生蹲在院子那颗树上观察:看到这几个男人一把扬起火,直接跑向大街,边跑边叫。
而后,另一群人本想朝北宁王府里趁乱抢点好东西,看到刚刚的男人身背箭筒,手提一刀一弓,才落荒而逃。
他将火刚刚泼灭,便见救兵赶到,包括沈惜词。
“丞相府只是想给个下马威而已,”陶宿生心中所想直接说出来:“不然,得不偿失。”
“这种事已不属于战略范畴,而是纯纯气急败坏。”
沈惜词听完,心中舒适几分。
丞相已经被她逼成这样了吗?
连法子都想不出来,开始直接攻击了?
陶宿生见自家夫人飘飘然的表情,咳嗽几声:“夫人,这是警告,您不能掉以轻心。”
沈惜词尴尬珉珉唇:“你继续说。”
“丞相能在京城中叱咤风云也绝非偶然,他是有真本事的。”
”详细讲讲。”
“丞相是先帝钦定的二代丞相,非大错不可罢免,他如今在位与皇帝继位时间一致,都是十四年。”
“这十四年中,东明大部分地方的赋税都不高,军资算得上充足,如今朝堂除去前朝老臣,一大部分都是丞相一手提拔起来的。”
“他们明里叫丞相,可私下都以恩师称呼,而且丞相行风颇为大气,所以朝廷中才会有这么多臣子愿意与他为伍。”
“那你主子呢?”
“奴才的主子只想为沈大小姐谋前程。”
陶宿生面无表情:他不理解。
陶少爷从前是个有勇有谋,一腔热血的男子。
自从遇到沈秋意之后,便只沉醉在她一人的温柔乡。
真的好笑。
沈惜词用力点头——
好好好,陶序月你真是人中龙凤。
“丞相如今已是权相,这都得感谢北宁王一人撑着,奴才曾经听有人言,若非有北宁王,四年前丞相便会反。”
“四年前?”
东明44年,宋辞当上王爷的第一年。
那时宋辞的权力迅速发展,丞相根本压不住,只能放任着去了。
“所以夫人不妨猜猜看,如果丞相真的想谋反,他会做什么?”
沈惜词心中早有答案——
“他会重武。”
不错,他会重武,或者提携一位新的武夫来平衡朝中武官权力,不让宋辞一家独大。
至于给皇帝的说辞,沈惜词都替丞相想好。
重一点就直接说,宋辞权力滔天,得让人来平衡;
轻一点就说,宋辞一人过于操劳,要为北宁王分担压力。
沈惜词大概在脑中过一遍:目前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地方有行武厉害之人。
毕竟大部分孩子从一出生,就被自家父母拉去学堂四书五经,唐诗宋词。
提起想习武便是一脸鄙夷。
“你说你要学武?学武有什么出路?你能和人家北宁王比吗?好好读书才有出息。”
久而久之,在有灵气的人都会被磨灭干净。
“你觉得皇帝会答应吗?”
陶宿生点头,语气里满是肯定:“会的,一定会。”
“天子想将所有势力都收回自己手中。”
沈惜词突然瞳孔地震,脑中炸开千万思绪。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皇帝想让自己杀掉北宁王府所有人,却又拜见上官皇贵妃,要欢情香,让季雪逸怀不上孩子。
因为武将比文官更难制服,所以皇帝需要借助丞相府的势力!
这可是一个大突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你究竟是谁的人?”
“奴才是陶家人,奴才名唤陶宿生。”
“真的吗?”沈惜词笑道:“我不信。”
“夫人总会有相信的那天。”
他笑而不语,望向窗外,站起身行礼:“天色已晚,沈夫人早些歇息吧,奴才告退。”
他刚出门,陆礼便慌慌张张的跑进门,手扶在门槛上喘气。
“夫……夫人,您没事吧?”
他刚刚被人拽醒,一听王府走水,直接一路轻功回府,甚至忘记骑马。
沈惜词幽幽看着他:“小礼。”
“小的在。”
“府里有没有会传信的鸽子?”
“啊?”
陆礼想起曾经那只被他吃掉的鸽子,用力摇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
她点头:“那你准备笔墨纸砚吧,我要写封信,给王爷。”
“好的夫人。”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笔落满页。
陆礼是一个个字看的,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他就糊涂了。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给王爷写的和离书。”
“啊?啊!”
陆礼惊恐后退两步,看沈惜词拍上他的肩:“逗你的,早点休息吧,时间已晚。”
“哦对了,”她走到门前,转过身。
“刚刚有一盘鸽子肉上桌时,你便吃便哭,嘴里说的是‘阿鸽,我对不起你哥哥,我不应该吃了它。’”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