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词到屋已是子时,白黎一把揪住她,朝冷鸢院拉去。
“桃衣呢?”
“药呢?”
沈惜词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问你,药呢?!”
沈惜词望向口袋,被白黎一把摸去。
她松开沈惜词的手:“你就带这么一粒,对吧?”
沈惜词望着内侧口袋,没出声。
白黎是个冷静到可怕的人,常理来讲不可能这么反常。
难不成……
另有隐情?
她四处观望,突然发觉窗边贴着几个人影。
沈惜词明白了一切。
果不其然,白黎拍拍手:“公公请进。”
那人进门行礼,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与一脸不服的桃衣。
“二夫人,沈夫人。”
“咱家奉皇上之命来收沈夫人去药王谷调制的药。”
“桃衣小姐手中只有一颗,小翠小花,去搜沈夫人的身,看看有没有其他药物藏匿。”
“等等。”
沈惜词撸起袖子:“圣旨呢?”
“天子之命自然不容违抗,但是公公来我府要丹,怎么证明是天子意旨?”
“若你假传口谕,该当何罪?”
那太监从容不迫:“沈夫人,奴才怎敢假传,难不成是奴才项上人头待的太安稳?”
“谁知公公心里作何想法?除去让天子亲自到访,无旨不交。”
“沈惜词,你大胆!”
“我大胆?”她笑:“我只认圣旨与皇帝面圣。”
她拿起拿碗一砸:“公公,哪怕皇帝在圣旨上亲自写要砍我项上人头,我依旧认!”
太监恶狠狠瞪她一眼,拿出袖中圣旨。
“沈夫人,接旨吧。”
沈惜词接过圣旨,看向落款,心中暗叹,直接走到两位侍女旁边。
“快点,我要歇息。”
“沈夫人,得罪了。”
二位侍女办事麻利,给太监使了个眼色。
他接过白黎手中那颗丸。
踏出门的脚止住,他嘴角挂上笑。
“哦对,顺带提醒沈夫人一句,您去趟药王谷,就会有一个人来查一次,沈夫人还请不要推辞,奴才会将每次的圣旨都尽数递给您,烦请您心中有定数。”
他福身:“二夫人,沈夫人,奴才告退。”
什么东西!
白黎回到屋后,将四周帘子拉下,将手中那颗药丸直接塞到沈惜词嘴里。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药王谷有朝廷的人。”
沈惜词眉头紧锁,不免叹气。
桃衣这种顶尖刺客再三观察都未发现有人跟踪,她才考虑去药王谷拿药。
做了伪装,街上行人匆匆,自己打扮低调,想必不会掩人耳目。
同门出现与朝廷有来往的人,才是最行得通的解释。
这种药世间少有,除皇家可调外便只有药王谷。
药王谷的药来自自身,那皇家的药来自哪里?
沈惜词留了个心眼,将一颗药丸放在桃衣手中,自己口袋中藏了两颗。
若不是白黎一把将她按住,直接顺走口袋中的两颗药,如同魔法般只拿出一颗,她的下场会是如何?
四十九天拿药,非死即伤。
可如今没有确凿证据,沈惜词也不敢妄议同门。
她早就觉得药王谷里有和朝堂关系亲近的人,却一直将话放到肚子里。
她都能看出来,难道别人看不出来?
别人心怀鸿鹄之志,自己也不好磨灭。
但不能挡她的路。
这是基本,也是底线。
“事已至此,先来杯茶。”
沈惜词调整心态,将手中杯子举过头顶。
“白姐姐,多谢。”
白黎不说话,好一会才蹦出句:“惜词,我听闻你当年说过不在与药王谷有半分瓜葛,这是为何?”
她叹气:“从前不懂事说的,没什么。”
哪有什么不懂事,
全是她自己一手作出来的。
她摆脱师傅重查朝廷一件事,而师傅言令拒绝,并让她以后再也不要提及。
就出现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现在想来,
自己当初真的不懂事!
太丢脸了!
沈惜词见茶碗已空,起身又倒一杯。
已经子时,今日想来是睡不着了。
有佳人在侧,倒是个促膝长谈的好日子。
白黎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沈惜词对她的事情一知半解,她是真的很想听听。
“你跟我讲讲吧。”
“讲什么?”
显然白黎也并不想离开,起身跟着倒茶。
“就讲讲……你这个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究竟为何舍弃一切嫁给二哥,又是为何,在刚刚进门后,就与二哥连手,将白家一族杀尽,不留活口的?”
白黎的心一紧。
这些事她从不敢面对,也不愿意去谈。
她是个极其冷静的人,当年嫁给枕边人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我……”
沈惜词将窗子拉开:“不方便讲吗?”
她定神,浅浅笑了:“没什么不方便的。”
沈惜词也是一笑,叩叩窗,喊道——
“桃衣,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