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娩枫院。
此时,一名女子坐在苏心娩的对面,身穿蜜色藕丝轻纱长裙,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却是涂着厚厚的胭脂,浑身上下香气扑鼻,如何看也不像个未出阁的女子。
此女正是苏心娩的表姐,杜梓泞。
杜询可谓是父凭女贵,女儿嫁入相府,虽只是个姨娘却与夫人无异,苏心娩又是入了太子青眼,杜府跟着水涨船高,杜询也升到了二品的户部侍郎。
实权不多,油水却是极多!
杜梓泞向来喜爱胭脂首饰,什么耀眼戴什么,什么香艳涂什么,每日将自己打扮的像一朵牡丹花,十八岁的年纪还未嫁出去倒也是不急,一心认为是自己太过高贵,无人敢来求亲。
她此时拿起一块绿豆酥,身子往前探了探,低声道:“婉儿表妹,那小贱人当真没死?”
“你昨日不是看见了么!”提起苏轻默,苏心娩便没好气道。
杜梓泞喃喃道:“倒是看见了,可...她怎么会没死呢...”
苏心娩冷声道:“命倒是大!”
“命大有什么用!”杜梓泞撇撇嘴道:“有娘生没娘养的,现在沈府也没了,我若是她啊,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杜梓泞将绿豆酥放进嘴里,满脸不屑,显然没将苏轻默当回事。
苏丞相向来就不喜欢苏轻默,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儿时来苏府玩,她可是没少与表妹一同欺辱苏轻默。
“怎么没有依靠?”苏心娩冷声道:“自然是用沈璃当年的恩情威胁皇后娘娘,将太子妃之位要回去!”
“什么?”杜梓泞险些噎着,不可置信道:“这小贱人敢?”
“如何不敢?”苏心娩冷声道:“若她以当年的恩情要挟,皇后娘娘为堵悠悠众口,自然是会将这亲事还给她的”。
“可太子殿下…”
未等杜梓泞说完,苏心娩便打断道:“太子殿下素来孝顺!”
杜梓泞听后一拍桌子,喊道:“做梦!”
不行!
绝对不行!
只有表妹当上太子妃,她们杜府才能一直风光下去!她才能一直高人一等!
杜梓泞恶狠狠道:“我绝不会让那贱人称心如意的!”
一个自小就被她踩在脚下的贱人,竟也敢来挡她的富贵?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杜梓泞气的脸都紫了,一副要吃了苏轻默的模样,却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她才是要大难临头了!
相府前院。
杜梓泞气冲冲的离开了娩枫院,满心盘算着要毁了苏轻默,却在这时,一个丫鬟从后面匆匆走来,竟是直接撞在了杜梓泞的身上。
杜梓泞没有防备,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回头刚要破口大骂,却在对上那丫鬟的眸子时,吓了一跳。
只见这丫鬟满脸冰霜,眼睑处一道疤痕更是格外显眼,而那双眸子…
正目带杀意的看着自己!
她硬生生将要骂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在回神时,那丫鬟已经是走远了。
“这个丫鬟…”杜梓泞皱着眉头,只觉得有些眼熟。
而后突然想了起来,是表妹的及笄礼上,这丫鬟分明是那个小贱人的奴婢!
杜梓泞更是火冒三丈,怒道:“丑陋的贱奴婢,长成这副鬼样子还出来吓本小姐,看我收拾了那小贱人以后怎么折磨你!”
娩枫院。
杜梓泞刚走不久,便看见一个身影急匆匆跑进娩枫院,边跑边喊:“小姐,出府了,出府了,姜...姜小姐出府了!”
听见有人大呼小叫,苏心娩刚要发火,可一听是兰桃的声音,便立刻站起身来。
果然,正是一直守在姜府的兰桃。
一刻钟后,裳絮坊。
此时,苏心娩站在裳絮坊不远处,翘首往里一看,勾唇笑了。
“姜姐姐!”她款款走到姜灵玥身边,眉目含笑,十分亲近。
只见裳絮坊内的女子一身鹅黄华裙,赤红披帛,昂首垂眸,一身姿态盛气凌人,不是姜灵玥又是谁。
瞧见来人,姜灵玥冷笑道:“苏心娩?怎么,你也来选衣裳?”
姜灵玥乃吏部尚书的嫡孙女,父亲执掌集贤院,权利极高,而她的亲姑母...
正是当朝的惠贵妃!二皇子宁毓的母妃!
姜灵玥,正是宁毓和宁依岚的表妹。
这般身份,自然是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本就瞧不上苏心娩这个飞上枝头的庶女,表哥宁毓又与太子斗的你死我活,她便更不喜苏心娩了。
苏心娩却看不出来一般,笑道:“我是来给大姐姐选衣裳的,姜姐姐眼光独到,不知可否帮帮婉儿?”
姜灵玥却是看热闹般的笑道:“为苏轻默选衣裳?苏二小姐可真是大度,你就不怕,她将这太子妃位要回去?”
苏心娩及笄那日她虽未去,可此事传的沸沸扬扬,真是想不知道都难,一想到苏府要上演一场‘二女抢夫’的大戏,姜灵玥便忍不住发笑。
最好一个也嫁不成,太子与苏远鹤离了心才好!
苏心娩却毫不在意,笑道:“多谢姜姐姐关心,只是大姐姐无心嫁给太子殿下!娩儿也无需多虑”。
见苏心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姜灵玥冷笑道:“无心嫁给太子殿下?呵,你如何知道?”
这苏心娩不会是个傻的吧,苏轻默说,她便信了?
谁知,苏心娩却是笑道:“大姐姐早有心仪之人,郎情妾意,两情相悦,早晚是要喜结连理的”。
姜灵玥听后可谓震惊不已,这苏轻默刚刚及笄,竟有了意中之人?岂非是不知廉耻!
诧异道:“你没弄错?可是豫州的哪位公子?”
姜灵玥半信半疑,会是何人,能让苏轻默连太子正妃都不动心呢?
可谁知…
“哪里是豫州的公子啊,是京城的重臣呢!正是...”苏心娩含笑道:“萧暮尧,萧院首!”
姜灵玥听后浑身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劈般愣在那里。
仅片刻,她猛然喊道:“谁?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