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柳禾风托了个书院的小厮给杨荷花说一声今日在书院晚些回去后,便跟着山长、林夫子以及一些随从一起去了季府。
季府坐落在扬州城的东市,这一片皆是扬州城里的名门望族。
行至东市一条宽敞的大街上,街上没什么行人了,路旁是连成一片的高门大户,便是一家已经占了这条街长的一半。
竟是行了很久,才来到一处大门前。
黑色木门高大气派,两边还各设一尊石狮,更显庄重。
一行人停下后,马车上传来了山长的声音:“墨韬,你上前敲门去,便说是我来了。”
一个与墨文一般同样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立马上前,弓腰作揖,并答道:“是”。
言罢,墨韬便上前敲了门,随后,一个小厮的脑袋探出来,墨韬上前交涉了几句。
由于隔得远柳禾风也没听见说了什么,只见墨韬说完便退后了一步,随后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便打开了。
此时另一个黑衣随从立马上前,将山长从车上搀扶下车。
待到踏到地上后,山长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物,便与众人道:“进去吧。”
众人立马应了声是,跟着山长的步伐走了,柳禾风见状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刚刚在外面,再加之天色已暗,柳禾风只觉着季府大,直到进了里面,才算是直到什么叫名门望族,什么叫家族底蕴深厚。
才刚踏入院中,便已被眼前灯火通明的场景给震住了,在这个时代一般百姓家便是连点灯都舍不得的。
跟着山长一行人往前厅去的时候,柳禾风悄悄抬眸打量着这个季府,一尘不染,一草一木无一不精致,可见家族中平日管教定然严格,这就更让柳禾风想不通了,季扶清怎么就能被害了呢。
还未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柳禾风便已经跟着众人来到了前厅。
季府管事请了山长和林夫子落座,柳禾风便跟着随从一起站在了一旁等候着。
待到他们都落座后,管事立马招呼小厮去倒茶,还不忘与山长告饶道:“不知山长今日突然到访,准备不周,已经去通知季大少爷了。”
“季大少爷”,山长抬眸撇了季家管家一眼,收回目光后不再看向他,接着开口问道:“季家老爷呢?”
管事立马诚惶诚恐地上前解释道:“山长见谅,这几日是季氏祭祖的日子,族中长老这便是都去了,府中也只有季大少爷还在。”
听了管家的解释,山长并未言语,只端坐着,管家见此也只得退到一边等着。
这时柳禾风才算知道,季扶清之所以能被害,还是因着季家族中高层回去祭祖,才让小人钻了空子。
就在柳禾风思索时,门外传来了一声爽朗地高喊:“郑山长今日前来,有失远迎,在下先告个罪。”
话音刚落,说话的人便出现在了前厅的门外。
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身着华丽的绸缎,再观其脸,勉强可以称上一句儒雅。
只见这个男人一进门,便飞快地走向山长,双手作揖,嘴中念叨着:“贵客上门,有失远迎,还望山长见谅,不知,这山长今日来季府,所谓何事啊。”
山长看着这眼前一脸谄媚的男人,并未起身,甚至没有多施舍一个眼神,只道:“我书院学子季扶清三日未来上课,特来询问一番。”
只见山长话音刚落,这位季大公子便堆起笑来,状似无奈地说道:“这孩子,前几日不是参加府试去了嘛,竟是得了风寒,一直没好,便在家中将养着。”
山长听闻此言,眯起了眼睛,捻了一把胡须,随即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作为长辈自然应当看望一下。”
说罢,山长竟是直接起了身,便是要去。
见此情形,季大公子赶紧抬手拦了山长的去向,随后又放了下来,笑了一声便赶紧说道:“这,这孩子发着高烧呢,怕给山长您给染上了,还是留在这的好,我们让他院里的丫头来传个话,如何?”
“不必了”,山长拦下就要找丫鬟来到季家大少爷,随即说道:“既然如此,便让他的同窗柳禾风去吧,禾风你多带上几个人一起去看看。”
见山长突然点名自己,柳禾风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便低头应道:“是,山长。”
说罢,柳禾风便带了两人准备去看季扶清。
这时季家大少爷还是拦了下来,不让去。
见此情形,山长脸色也算是彻底黑了下来,面露不愉地问道:“季大公子,你这是何意?”
季大少爷收去了面对柳禾风时的阴狠,又重新扯起了笑脸,转身面向山长道:“山长,这今日实在是不便,不若你们还是在前厅坐一会吧,季管事,再上一壶茶来。”
见这季大少爷一直阻拦,柳禾风猜测季扶清情况定然不妙,内心愈发焦急。
只是当她回头看向山长时,却见山长依旧淡然地喝着茶水,仿佛刚刚的争锋相对没有发生一般。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一个小厮突然闯进了前厅,与季大少爷说道:“少爷,那个,那个季老爷回来了。”
听了此话,季大少爷立马上前揪住小厮的衣领,怒吼道:“你说什么!”
说罢,他用力松开并狠狠踹了一脚小厮,如毒蛇一般的眼睛扫过了前厅的每一个人。
众人皆已品出其中深意,便不再言语。
只片刻,门外便进来一位五十左右的男人,风尘仆仆地赶来,还来不及整理一下略有凌乱的衣冠,便直接朝着山长走来,作揖后并说道:“今日山长随从来传了话,便匆匆赶来,放心此事季家必有一个说法。”
言罢,季家老爷便转身走向季大少爷,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怒骂道:“心狠手辣的畜生玩意儿。”
见此柳禾风才知道,原来山长早就喊了墨文去找了季家老爷来。
得了季家老爷的首肯,一群人来到了季府一个极为偏僻的院子中。
进了屋,便看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季扶清,这与三日前在考场与柳禾风拜别的那个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季家老爷上前见此情形,声音颤抖着向山长告罪道:“山长,此事必给大家一个说法,我现在便先去找郎中来。”
“不必”,山长拦下来就要出门的季家老爷,然后说道:“墨韬,带他去书院。”
季家老爷脸色一白,却也未阻挡,只低下头,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