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峰嘴角绽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凑到丁祥的身边,问道,“真的吗?”
“不信你看啊。”丁祥嘟囔了一句,把望远镜递给张文峰。
张文峰接过望远镜,看向对面走在人行道上的男人,男人已经接近公园的大门了,留给他的只是侧影,但无论是走路和抽烟的姿势,还是身上的那身衣服,张文峰都再熟悉不过了,他一眼认定那就是展鹏。
“怎么样,是他吧?”丁祥不放心地问。
“我再看看。”张文峰忍着笑,假装蹙眉。望远镜中的男人,警觉地向四周打量一番,快步走进公园大门。张文峰放下望远镜,望着丁祥面无表情地说,“还真是他。”
“真是他啊。”丁祥不可置信地叹了口气,扭头向车窗外望去,公园门口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给根烟。”张文峰捅了捅丁祥。
丁祥略感诧异,但还是在口袋里摸出烟盒和火机,递给张文峰。张文峰抽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若有所思。
“算了,我也抽一根吧。”丁祥苦笑道。
张文峰一愣,哑然失笑,“你不是要吃巧克力吗?”
“先抽根烟压压惊吧。”丁祥兀自点着烟,瞥了瞥张文峰,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张文峰笑着问。
“不是——”丁祥蹙了蹙眉,“老展——他怎么还能来这种地方呢?”
“别人能来,他为什么不能来?”张文峰哼笑一声。
“他不该是那么随便的人啊。”丁祥咂咂舌,说道,“要不是亲眼所见,任谁说,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那他该是什么样的人?”张文峰眯眯眼,悠闲地吐出一口烟。
“他——”丁祥突然顿住了,也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
“老展也有七情六欲,你总得允许人家发泄吧?”张文峰咧了咧嘴,促狭地说,“他现在身边儿又没人,你还非让他憋个好歹的啊?”
“你是认真的吗?”丁祥斜睨着张文峰,一时愣住了。
“那咋样才算认真啊?我说得有错儿吗?”张文峰笑了笑,“丁峰是被咱们抓住的,在里边蹲着呢,王可也没了,你让老展怎么解决?”
“我听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丁祥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那他不会找别人啊,干嘛非得来这儿呢?”
“找别人,就那么好找?”张文峰好笑地看着丁祥,“再说了,来这儿多省事儿啊,干完就走,谁都不欠谁的,当初他要是能想到这一步儿,不去招惹王可,还能惹出那一身骚?”
“这话听着不好听,但貌似还在理儿啊。”丁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对张文峰说,“老展真是毁在王可手里了,要是没有王可那茬儿,他未必能妻离子散呢。”
“哎,”张文峰叹了口气,“当初他如果能管住自己的裤裆,丁峰也不至于发飙,人啊,真没处说去。”
丁祥默默点头,说道,“挺长时间没见老展了,真没想到,再见他,竟是在这种场合。”
张文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丁祥抽了口烟,打量着张文峰突然问道,“你们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就没发现老展是这种人?”
“那咋发现?”张文峰嗔怪地瞪了瞪丁祥,“那玩意又没在脸上写着。”
“不是——”丁祥讪讪地笑了笑,“他平时就没对你——”
“滚吧,你,想啥呢?”张文峰轻轻锤了丁祥一拳,哭笑不得,“队里比我早认识他的多了,你问问他们,有谁发现了?”
“那倒是,”丁祥点点头,说道,“老展挺不错的一个人,怎么能这样呢?”
“你们是校友啊,是不是好多人都知道了?”
“可不是,”丁祥惋惜地咧嘴笑了,“碰到好几个场合,都有人议论这事儿,有的人知道咱们在一个队,还特地问我。”
“问你,你咋说啊?”
“我说不知道呗,干脆一问三不知,不然你让我说什么?”丁祥撇了撇嘴。
“哎,老展这辈子算是毁了。”张文峰感叹。
“要这么说,他这么放飞自我,好像也没啥,是吧?”丁祥向张文峰投去探询的目光。
“你别瞎咧咧,还放飞自我。”张文峰横了一眼丁祥,摇摇头说,“刚才咱们那句话算是说对了,招惹谁他都不该招惹王可,王可也许没什么,可他背后是杨毅啊,那家伙那个轴,一根筋啊。”
“那可没错儿,杨毅可是咱们俩亲身领教过的。”丁祥像是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望着张文峰露出一丝苦笑,又说道,“你说,他那个情况,李东旭知道不?”
“他什么情况?”张文峰一愣。
丁祥笑了笑,伸出拇指冲着公园大门的方向指了指,说道,“他不也是嘛。”
“你说这个啊,”张文峰这才恍然大悟,吁了口气,“那我上哪儿知道去啊?”
“也是啊,”丁祥咧咧嘴,笑道,“要是李东旭知道了,说不定多闹
心呢。”
“他为啥闹心?”张文峰瞥了瞥丁祥。
“哎,原来因为杨毅那案子,我们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当时老展也在。”
“哦。”张文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你都没看着,李东旭和老展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丁祥夸张地撇撇嘴,“后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儿嘛,老展和杨毅掐得你死我活的,还是为一个男人,你说,一个是兄弟,一个是自己的小舅子,他心里得多闹腾啊。”
“那闹腾啥?”张文峰看着丁祥,忽然咧嘴笑了,“要是我是他,干脆就撮合他们两个,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是?”
“真有你的,”丁祥笑得差点儿被烟呛住,连着咳嗽了两声,眼珠转了转,猛地一拍大腿,“别说,没准儿这还真是个招儿,那就热闹了。”但紧接着他迟疑着摇摇头,说道,“不对啊,我听说他俩不是在一块儿干呢嘛,对于两人都是近水楼台啊,可刚才这位爷怎么又跑这儿来了,显然两人是没戏啊。”
“你问我我问谁?”张文峰被丁祥的话逗笑了,“本来就是你在乱点鸳鸯谱。”
“那可不一定。”丁祥哼笑一声。
张文峰吁了口气,正色道,“玩笑是玩笑,可是今天这事儿,只能是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丁祥点点头,“你放心吧,我知道,有分寸。”
张文峰“嗯”了一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和老展搭档那么多年,我可不想让谁乱嚼他的舌根子。”
“明白。”一丝狡黠从丁祥的眼中闪过,他打量着张文峰,笑着问,“该不是你老早就遭了魔爪了吧?”
“小兔崽子不想活了是吧?”张文峰啼笑皆非,作势要掐丁祥的脖子。
丁祥连忙讨饶,缩着脖子说道,“别闹,抽着烟呢,别再把火星沾到哪儿。”
张文峰这才悻悻地缩回了手。
丁祥连抽了两口烟,把烟头在饮料罐上掐灭,对张文峰说,“哎,还是咱俩命苦,大周末的,人家在里边快活,咱们还得在这儿蹲坑。”
“命苦不怨社会,”张文峰撇撇嘴,揶揄道,“不然我自己盯会儿,你也进去快活快活。”
“大爷,打住,就算我说错了还不行?”丁祥忍着笑,故作惊恐。
张文峰刚想再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又有人向公园门口走去,忙碰了碰丁祥,说道,“别贫了,赶紧干活,又有人来了。”
丁祥急忙举起望远镜,看向对面,刚看了几眼,他就惊呼出声,“我擦,不会吧?”
“是谁?你看见谁了?”张文峰一时紧张起来。
“你自己看。”丁祥猛地把望远镜推给张文峰。
张文峰狐疑地接过望远镜,心里却已有了盘算,他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暗忖,对面那个果然是自己想到的人。
“是杨毅吧?”丁祥在一旁问。
张文峰仍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杨毅的一举一动,点点头说道,“是。”
“你说,他们两人在玩儿什么?”丁祥的声音听着都有些发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