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时望轩似乎对这个从萧玉书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感到十分意外,他眉梢轻扬,一字一顿认真道:“你又骂人了。”
“我他妈就骂了怎么了!”萧玉书再也不管这些,气喘吁吁的大吼道,“你他妈王八蛋!傻逼!缺心眼儿!神经病!小瘪犊子!”
被愤怒情绪彻底冲昏头脑的萧玉书把自己从小到大听见的脏话都骂了出来,狠狠的、大声的,以往安分守礼的样子彻底碎了一地,
当一片片被人强硬贴饰的无暇白瓷不断掉下,少年压抑已久的真实自我也逐渐显露出来,
那是有力的、有声的、有情绪的真正活人面庞,是兴许因为头一次见了天日有些陌生平庸和不尽人意的瑕疵,与原来完美的外壳堪称云泥之别,
可世上活生生的人不是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完美才会拥有生机,
每一处缺陷每一处缝隙,都是种子生根发芽顶出嫩绿的契机,
属于萧玉书的抽芽来的有些迟,但是仍旧可以顶出来几点浅绿,
只要有芽,有这几点能焕发新生的绿,
这棵即将干涸枯竭的树还能活下去,撑着迎接下一个终不会再是风吹雨打的春天。
此时被时望轩完全激怒的萧玉书不再顾及什么死板的教养,骂了这个年纪该会吐出口的脏话,
那么这根枯木,就要再逢春了。
时望轩看着眼前累的满头大汗却满脸不服牙关咬得棒棒硬的瘦削少年,唇角勾起一抹浅薄至极的笑,他道:“你的嘴皮子功夫可比拳脚功夫厉害多了。”
“滚你妈蛋!”萧玉书在稍作歇息后,再次攥拳打来。
年轻气盛,冲动易怒,不知天高地厚,
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有的特性,
时望轩只是轻微闪身,萧玉书再次毫无意外的扑空,
不仅如此,萧玉书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你他妈再踹我试试!”萧玉书捂着屁股,气的耳朵发鸣,刚想再次挥拳去打,却被时望轩反身用腿一勾,
本就脚步不稳的萧玉书直接被勾倒,在即将扑倒在地上的瞬间又被时望轩抓住胳膊一个四两拨千斤丢到了软软的沙发上,
“你、你给我滚起来!”
萧玉书脸朝下被摁在沙发上,双手被钳住反剪在腰后,屁股上甚至还被时望轩曲起一个膝盖抵着,除了两腿还能无力的蠕动几下外,他算是再没了反抗的余地。
受制于人动弹不得的窘迫处境让他涨红了脸,侧脸被压在垫子上,说话声音也有些闷囔。
“你他妈有本事就别躲!”萧玉书暴躁道,“你个卑鄙无耻臭不要脸的!”
时望轩垂眸看着身下人,眼底蕴着浅笑,戏谑道:“我卑鄙?我要是真卑鄙早就还手给你两下,让你吃吃苦头,长长记性。”
“我、我用得着你来长记性?”萧玉书切齿道,“你不就是会打个架吗?有什么好嘚瑟的!”
“你给我滚起来!要不然我......”
“啪!”
这声一出,萧玉书眼睛都瞪圆了。
屁股上火辣辣的触感让他顿时整个人都麻了个彻底。
时望轩淡定收回手,道:“还骂不骂?”
萧玉书被打懵了,反应了两秒后才意识到被这人打了屁股,强烈的羞辱感瞬间充斥了整个脑袋,脸红脖赤好不恼火。
他硬着头皮道:“就骂!你个王八蛋!”
“啪!”
萧玉书又愣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打。
打完的时望轩仍在问道:“还骂不骂?”
萧玉书也是较上了劲儿,屁股越疼,骂的越狠。
“混蛋!”
“啪!”
“傻逼!”
“啪!”
“艹!你他妈的......”
“啪!”
“你、你......”
时望轩手上是一点没留劲儿,几巴掌下去,萧玉书屁股都麻了,火辣辣的疼痛非常,到最后给萧玉书气的呼吸紊乱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再也不会别的骂人的词了,
而且,
他要被时望轩大人教训小孩儿一样的举动气疯了,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这么摁着萧玉书打屁股,疼不疼是一码事,丢不丢脸是另一码事。
倍感羞辱的萧玉书在拼尽全力挣扎却依旧没有半点作用后,仿佛累极了似的,忽然就没了声,把脸埋在了沙发垫子上,胸膛还是在剧烈起伏。
见身下暴躁的少年终于没那么聒噪,时望轩这才风轻云淡道:“骂人可以,但是骂人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若今日进来的人不是我,是暴徒,你骂出的这几句早够你死好几回了。”
这不是什么身手矫健身居上位的胜者得意炫耀的显摆话,而是一个身经百战、栽过无数跟头的前者最为深刻的经验,
时望轩引导萧玉书学会发泄情
绪,然后又教给对方在能力不足的时候收敛心性、避开强恶,
眼前这个年纪轻轻正值风华的少年完全不像青春意气的东升骄阳,反倒像极了看淡世间一切斗转星移的青山,
沉稳淡然、波澜不惊的模样让一边默默旁观的萧玉书心中忽然萌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个心性老成、处事泰然的时望轩是他认识的那个时望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