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峥跟他父亲关系不太好,
也不能说不太好,
萧子衿刚有印象时,这父子俩的关系还没那么僵硬,好歹见面还能露些笑脸。
只是后来慢慢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往后这两人只要见面,三言两语便能争执起来,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仿佛两人不是父子,而是官场上那些针锋相对的文武大臣,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点心好吃不?”过了一会儿,时峥慢悠悠的声音又响起。
萧子衿道:“嗯。”
时峥接着道:“好吃吧,遇之白日跑酥楼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买到的。”
“啪嗒。”萧子衿当即把咬了一半的酥饼放了回去,甩嘴道:“不好吃。”
“嚯,”时峥笑了,道:“翻脸挺快的啊。”
“跟我说说,你们俩自己偷偷摸摸的凑在一起都密谋了点什么?”他说话的语气仿佛一个慈祥没有距离的长辈,笑嘻嘻道:“一个两个的,以前也没见你俩有这鬼心眼儿。”
对方既没有什么盘问责怪的语气,也没有说出什么萧子衿不想听见的数落话。
就譬如,
时峥说的是“鬼心眼儿”而不是“坏心眼儿”。
萧子衿没看他,方才口中的红豆馅儿在嘴里嚼了又嚼,就是咽不下。
“是不是因为以前也没多这么个人?”
身旁人不说话,时峥便率先开口,并叹气道:“知道你们不习惯,也不太喜欢。”
“哼,”萧子衿轻哼一声道,“知道你还不赶紧把她送走,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时峥无奈笑笑:“我也想,但是好麻烦的。”
萧子衿转头看他道:“有什么麻烦的?她总不能蠢到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吧?”
而时峥却道:“嗯,恐怕还真不知道。”
这话倒叫萧子衿难以理解,他放下筷子,蹙眉道:“她到底哪儿来的?什么地方?”
“若是太远,那便托些人手一路护送走便是。”
萧子衿说完,忽然想起这些年自己屡屡在莫姣香身上的败迹,继而又反应过来嘟囔道:“哼,就她那本事,还用的着别人来保护?”
然而面对萧子衿一大串思虑周全的话,时峥却只道了一句:“你不懂。”
每次听见这人说出此等好像萧子衿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来,萧子衿都会有种莫名气恼,恼对方老觉得自己年纪轻轻不识轻重。
因此萧子衿不满道:“你什么事都不同我说,我怎么知道,怎么懂。”
“她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萧子衿侧过身,同时峥正面相对,目不斜视道:“有什么事是连我也不能知道的?”
眼前的小公子整张俊美绝然的脸都写满了一句话:
你再不告诉我试试!
“唉......这我也不好讲与你说的,”时峥眉目流露出些许愁色,他道:“她家啊,很远很远。”
“在哪儿呢?”萧子衿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地方是修士御剑都到不了的?”
时峥却笑了,又用那种“你不懂”的眼神含笑的看着他,道:“别老觉得修士能御个剑就能神通广大。”
“修士去不了的地方多了去了。”
萧子衿哼道:“能有什么地方?难不成这傻子还能从魔界出来的?”
这个念头说出来萧子衿自己都不信,
他还记着那个莫姣香追鸡屁股后面看它怎么下蛋、结果反倒被发怒的母鸡追着满院啄,又害怕又哎呀哎呀叫救命的蠢样子怎么能跟魔界那群嗜血成性的魔修一样?
可能时峥也觉得荒谬,所以面对萧子衿随口一说的话没有给予回答。
只是笑意浅了些,而那时正处于对莫姣香来历揣摩的萧子衿并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而是继续自顾自思索道:“她一个五行灵根,怎么修为如此之高?真奇怪。”
“你说她是不是个老家伙?”
“哎呦喂,”时峥失笑道,“别瞎猜了,她也就跟我差不多岁数,怎么就被你说成什么老阿婆了。”
“她住的地方太远,远的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所以我才暂且把她留下。”时峥解释道。
萧子衿刚想说怎么可能有人会连自己家住哪儿都记不清,结果一下就想起昨夜莫姣香迷路的场面,顿时没了下话。
“而家里......”时峥不知在顾及什么,只轻声道:“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院里多了个人吧。”
“哼,”萧子衿凉凉道:“知道了,你名声就要完蛋了,连着婚约也要黄。”
“要是黄了就好了。”时峥苦笑道,“谁想跟不认识的姑娘成亲?”
“我反正是不想的......”
回忆至此,
萧子衿好似明白如今时峥的心思,
他不傻,
这些年四人在鸡飞狗跳的相处之中,时峥在莫姣香身上操了多少心他也
自然看的出来。
从前只是觉得大概时峥怕莫姣香脑子不灵光容易被人骗走,所以很上心,
但后来,
萧子衿觉得有点上心过头,
有些事情,旁人的眼睛都雪亮着,自然各人心里都有些数。
曾经萧子衿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