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稀奇的,
萧玉书觉得这里的人跟所发生的事情都很稀奇。
就比如,
萧玉书本以为在挽酝这个慈父面前露馅后会遭到一通自己难以想象的严刑拷问和艰难处境,结果并没有。
萧玉书本以为在自己也不知道的魔族血脉给丹华像剥鸡蛋一样剥出来的时候自己的下场会十分糟糕,结果也并没有。
而丹姝好像在抡了自己几下屁股之后也没啥事了。
这姐们儿好像拿个教鞭抡自己几下单纯为了解气似的。
“你......你怎么不打我了?”犹豫再三,萧玉书发表了他最真挚的疑问。
不过丹姝听完好像更加疑惑,她扭过头来,道:“你喜欢啊?”
“不。”萧玉书当即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但是......我应该跟魔界沾边......”
“我知道,”丹姝却道,“我打过了。”
“啊?”
这次的疑惑不止有萧玉书的,还有安静半天插不上嘴的丹华的。
丹华眼睛睁大道:“这就没了?”
丹姝过去凉凉扫了他一眼:“你想怎样?”
“想像魔修那样见之杀之?”她道,“你我可是丹修,丹修能打人?”
丹华忽然就沉默了,另一边的萧玉书也是同款沉默。
大姐,
丹修不能打人,
我屁股上那点疼是谁抡出来的?
鬼吗?
我见鬼了?
“你不知道你自己是魔修?”再次陷入沉默后,丹姝又道。
“嗯......”萧玉书百思不得其解道,“我真不知道。”
丹姝瞧着身旁人皱眉苦脸的神情不像作假,然后眼中闪过一道利芒,她继而缓缓偏头视线发沉道:“他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玉书也侧过身幽幽道:“对哦,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才八九岁吗?”
“......”
面对两人的犀利质问,丹华两手搅在一起缠了缠,然后偏头一笑,用他以往惯用的装傻伎俩呲牙一笑道:“我猜的。”
然而萧玉书神情不变,对丹姝道:“这话你信么?”
丹姝道:“不信。”
丹华:“......”
丹华:“啊那个......”
“医务室的浣花草少了一株。”没等丹华再想什么来狡辩,丹姝又忽然想起道。
她这么一说,
萧玉书突然就反应过来了,然后指着丹华道:“好啊你!”
丹姝也瞬间明白了什么惊人的事情,转头对萧玉书道:“你喝了?”
丹华道:“他一点事儿都没有,当然没喝!”
“对!”萧玉书后怕道,“多亏时望轩使坏,给我撞掉了。”
说完,他就指着丹华难以置信道:“下午上课学了,浣花草那么毒,你居然......你比那个草还毒啊!”
丹姝也跟着转回头朝丹华愕然道:“你、你小小年纪居然......”
丹华怎么也没想到一刻前丹姝还站在自己这边儿,哭了一顿后就跟萧玉书一条战线上去了,他急忙为自己辩解道:“那人可是魔修啊!”
“他也不知道。”
“我又不知道!”
这两个大人异口同声的话彻底震撼了小萝卜头的心灵,丹华不可置信道:“师姐你怎么能帮着他说话?”
连萧玉书也稀奇道:“哎对啊,你怎么帮着我说话?”
你们两个丹不应该是一伙儿的吗?
面对身边两个少年的遗憾,丹姝只静了一瞬,随后道:“我记得,山村那次,你做的很好。”
这话好像表明了丹姝对萧玉书的态度,但萧玉书有些不理解甚至有些幽怨:“那你抽我干什么?”
被萧玉书诚恳发问的丹姝只轻咳了一声,然后道:“忍不住。”
“什么?”萧玉书的屁股好像又开始疼起来了。
只听丹姝解释道:“符纸无法作假,可你顶包后的作为又没有什么异常,我打你那几下不过是想试试。”
“试什么?”萧玉书皱巴着脸道。
丹姝这时目光微转,看了身边人一眼。
蹲在墙边的少年姿势算不上端方优雅,连同原来三师弟生的如出一辙的清冷面容此刻也因着疑惑委屈不解而显得贴近世俗烟火气,倒是少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疏离,多了几丝人情味儿。
“若换成那些真性情凶残的魔修,被我打了几下后定不会仍然畏手畏脚,早就暴怒起了杀心。”丹姝缓缓道,“你好像只是流着那些血,也不算那些人。”
同曾经那个女人一样......
说实话,
丹姝打萧玉书那几下的确是带了些私人恩怨。
那年血染半边天的惨状,
归根到
底是因为那个不该擅自离开魔界偷跑出来的女人,
若她在自己那一方天地老老实实呆上一辈子,
也就不会连累时家叔叔,
也就不会让当年五家变成如此。
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的一家,被一个魔修连累成这样,丹姝心里说没有半分芥蒂绝对是假的。
因此在魔修这方面,她多少也有些偏气在身上。
“你这么说的话......”萧玉书眼前一亮,道:“你要放过我了?”
丹姝沉默了下,道:“也不完全是,谁知道你往后会不会走上歪路。”
“血脉这种东西,决定了好多事情。”
“我这......”萧玉书有些苦恼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丹姝奇怪道:“你那个什么八没告诉你?”
萧玉书道:“它什么都不告诉我,懒着呢。”
丹姝顿了顿,解释道:“若是如此,日后若是东窗事发,你的处境不会太好。”
萧玉书闷头道:“我知道。”
“你这样的,身上没有半点魔息,却血脉如此纯正,”丹姝回想自己曾经的所见所闻,若有所思道:“魔界曾有个教派,专门供奉那些像你这样血统纯正的魔族。”
“跟寻常魔修不一样,那些人不以杀生为好。”丹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