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华嘴中发出了个奇怪的调调,疑道:“你是魔修你不知道吗?”
薛肆更听不懂了:“知道什么?”
而丹华却在这时莫名其妙道了句:“一只抓老鼠的猫,身边到处都是老鼠,这是为何呢?”
“你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薛肆稍微冷静了下,可丹华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闪身再次袭来,一招便将薛肆抽飞,接连撞倒好几堵墙。
“咳咳......”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薛肆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就被丹华勒住了脖子悬了起来。
丹华依旧面上带笑,跟半身凸起的墨绿纹路形成了撞击视觉的鲜明对比,他看着难以挣扎反抗的薛肆,淡淡道:“还以为你们魔修之间都能认出来呢。”
“可惜了,你没......”
“咚!”
奇怪的是,丹华话还没说完,突然神情一顿,瞬间松开了手,然后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留还没反应过来的薛肆狼狈倒地,以刀撑身,错愕的看着面前消失不见的人影愣神。
刚才说要杀自己的丹华不过眨眼间就突然反悔似的跑了,任谁面对这等意想不到的情况都会愣神一下,薛肆也不例外,可在短暂安静过后,他忽然想起了方才丹华的话。
会抓老鼠的猫身边到处是老鼠......
等隐约觉察道丹华的言外之意后,薛肆顿时后心一阵发凉。
会抓老鼠的猫,身边尽是老鼠。
跟魔修不共戴天的仙门,里面藏着诸多魔修!
丹华此意在指,
玄天宗......
“师姐你回来了。”在丹姝推开门的前一秒,丹华从后面窗户悄无声息的闪进来,然后规规矩矩坐在床上,换上之前懵懂老实的神情,对其乖巧道。
丹姝一推开门,走了两步便皱起了眉:“怎么不关窗户?你这身子不好吹风的。”
她说着,将买来的奶油小蛋糕放在桌上,过去将窗户关上。
做完一切,丹姝才道:“喝药了么?”
丹华一听,老实巴交道:“没有。”
“又不听话了。”
“这药不好喝嘛......”
“哟,这是谁啊,这不是隔壁七班的那个时望轩嘛。”夕阳一半落了山,独自一人的时望轩在狭窄阴暗的胡同里转角碰上了钱和,钱和身后还跟着几个跟班一样的角色。
钱和几人手里拎着棍子,此刻在这里堵住时望轩,明显是来找茬的。
被时望轩周身的低气压冻得沉寂了半天丝毫不敢吱声的魍魉此刻胆战心惊的飘在一边偷瞄了眼身边少年的神情,然后偷偷为前来找茬的钱和几人掐了一把咯吱窝老汗。
什么时候找死不好,
偏偏在这种时候过来找死!
现在的时望轩虽看起来表面神情波澜不惊,毫无波动,可情绪却极度阴晴不定,思绪紊乱到识海中魇种浓重的、蠢蠢欲动的魔息连魍魉都感知的十分清楚。
那是一种风雨欲来、濒临无尽阴暗的诡异情绪,
很乱,很慌,很暴躁,夹杂着没来由的不安,以至于魍魉被压抑的全程不敢说话。
时望轩现在的情绪确实异常激烈,
自方才听了黄莺口中那个话本子的故事后,他一直处于一种心神不宁的诡异状态。
好像是心悸,紧张,慌乱,害怕,
害怕什么呢?
书中庶子同他的经历实在是太像了,什么备受欺辱身世凄惨出身卑贱,桩桩件件,细枝末节都相差不大,
尤其是书中那个不明身份来历甚至样貌都遮掩住却偷偷来帮助庶子的蒙面公子,
那简直,
简直......
世间会有这般巧的事吗?
时望轩不知道‘巧’会不会有,只清楚话本子里的那个遭遇不善的庶子和实施暴行的大公子真的可以在书外找到相符的人。
可后面的故事......
友善真心的蒙面恩人同心胸险恶的大公子竟是同一个,
那黑面跟萧玉书......
时望轩又开始心慌了,
故事中的事情会成真吗?
一路上,时望轩的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想了许多事。
想自己过去遭受的一切不公,想折云峰上遭受的那些羞辱欺凌以及没法反抗斗争的无能为力;
想萧玉书这个师兄对自己暗中下的毒手,在秘境中那番一句句从心上剜肉的恶话,自己手中每每回忆都会隐隐作痛颤抖的伤处;
可他也回想起了自己同黑面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一起吃饭,第一次约定往后的相处,第一次同床共枕,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窃吻......
好多的第一次,好多的情动意乱,全是时望轩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珍贵回忆。
回忆是有声的,每一句都在告诉时望轩:“人间值得,有人待你极好。”
而现在呢,
时望轩不是什么听风便是雨、随便被一本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就能随意牵着心绪走的俗人,
但这故事太真了,庶子每一个痛苦背后,都透着时望轩过去的影子,
让他不受控制的把蒙面公子跟黑面联想到一起,把大公子跟萧玉书联想在一起。
越是这样想着,时望轩越是有种血液停止、浑身热意被凝固冻结的麻木,冷得骇人。
在黄莺说出蒙面人身份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竟陡然闪过一个惊心的可能,
会不会自己以为濒死在世间之际遇到的最后的光、最后的救赎,到头来不过是个一戳即碎的泡沫,一场旁人玩心大发的骗局。
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
可若故事是假的,现实会是真的吗?
命运戏耍了书中人,也会欺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