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权此刻心中充斥着羞愤、丢脸、难堪,以及对时望轩竟然是挽酝违反承诺而背着他们另收的弟子这一事情的震惊和愤怒。
他不服,
现在对上萧玉书眼中讥讽意味浓重的神色,
令狐权心中仿佛被人狠狠抡了一拳,绞痛的厉害。
是对时望轩这种五灵根垃圾资质却能被挽酝收为弟子的不服,
更是对挽酝宁愿扯出百般借口就是为了将自己拒之门外的难以置信。
凭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最纯粹的冰灵根、是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的独子。
无论是资质还是家世地位,令狐权都比眼前水灵根的萧玉书和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时望轩好了不止一倍两倍。
可为什么?
为什么挽酝宁愿要这两个人都不愿意理会自己?
他在盛气凌人的令狐倩身后,面对众人各种揣摩打量的目光,难得陷入了沉默。
自我质疑、不解、迷惘的沉默。
“不可能是吧?”桑禹扇子重重拍在自己手上,然后转身环顾了一大圈,在一众目光躲避的宗门中,随意指了一个出来。
“那个谁,岳峰门长老,你问问你门下的弟子,有没有在秘境中被令狐家这个小少主欺负过。”桑禹道。
岳峰门的几个长老被点名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转身朝向身后皆是满身狼狈的弟子们,其中一个长老道:“你们有没有被欺负?”
那些个岳峰门的弟子颤颤巍巍的,拖着瘸腿坏胳膊的身体,青紫的脸上唇颤抖着,刚想说话却又被另一边的燕无归恶狠狠打断道:“你们可是想清楚了,若说的不是实话,那下场必将惨烈无比。”
这一番威胁恐吓的话说出去,谁还敢说实话。
岳峰门弟子们的话堵在口中,舌尖上反复倒嚼,最后小声嗫嚅道:“没、没有......”
桑禹低声艹了一下,随后又指向无量宗:“你们呢?后面那断了条腿的,你那腿是怎么断的?”
被当众喊话的那位断腿的弟子,原本苍白的脸色更白了白,想起自己在秘境中被令狐权肆意凌辱的悲惨经历,他满心怨念悲愤,刚想情绪激动的说出事情原委,却被其门内长老狠狠瞪了一眼。
其中浓浓的警告意味,惊叫这名弟子硬生生将满心愤懑咽了下去,化作死灰般意冷心灰的摇了摇头。
“嘶——,”桑禹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难道在场这么多宗门真就没有一个有骨气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换了个好几个自己笔下在秘境中被令狐权欺负的很惨的、甚至死了好多同门的宗门仙家,
结果发现还真就一个敢说实话的都没有,燕无归稍微一个阴狠瞪眼就把人给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你们、你们真是......”桑禹气的脸直抽,“真是一群软柿子啊你们!”
活该你们挨揍!
“呵,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权儿可从未仗势欺凌过他人,”令狐倩得意道,“也正因如此,我行事端正的权儿一定是被这个混账东西给寻衅找茬,这才被......”
“你可拉倒吧,什么寻衅?小辈之间偶尔有口角纠纷打打闹闹也是正常,”沈长空听不得她那睁眼说瞎话的一套,语气不佳道:“小辈之间的打闹,或赢或输,难不成还要寻长辈撑腰出气?
哼,若真是这样,那你们家的这位小公子可真是娇气,心胸肚量半点比不上我儿。”
这话一出,险些把令狐倩鼻子气歪。
沈长空最是骄傲自己的一对儿女,以往每每在玄天宗登门造访时,总要想方设法的当众夸上一夸,炫耀一下自己教导出来的公子小姐。
而头一次,
和煦听见沈长空这样毫不委婉、踩一捧一的话一点都不嫌烦,
甚至从未如此悦耳过。
“什么小辈寻常打闹?你见过有这样下死手的吗?”燕无归道:“我家少主进去时毫发无伤,出来时却满身伤痕,若不是带的护卫足够多,少主足够厉害,保不齐就被你们那个混账东西打死在里面了!”
青云沉声道:“你这话可真是言重了。”
燕无归道:“如何言重?你们其他人也都亲眼看见了,谁伤的重,谁一点事没有,难道这还不算证明吗?”
桑禹都快被气笑了:“依你的意思,难不成我师侄一个人能撂倒你们家一众人?”
呃......
不是你师侄撂倒的,
是你徒弟撂倒的。
萧玉书心里默默道。
不过,
意外的是,
现在一堆长辈为了保住时望轩据理力争,场面如此焦灼之中,萧玉书居然发现时望轩这个当事人不仅不慌不忙,甚至还嘴角衔着淡笑,一副轻松自如无所事事的模样。
好家伙真好家伙,
这莫非就是属于小说男主面临何等境况都
气定神闲从容自得的处世态度吗?
牛啊!
要论轻松其实也没那么轻松,但若说紧张慌乱什么的,时望轩却也是并不怎么慌。
看着面前上演的一场盛大闹剧,时望轩看的倒是饶有兴趣。
也挺新鲜,
新鲜什么呢?
新鲜以往对自己爱答不理甚至言行举止中透着隐约厌恶之意的师尊今日居然在人前出手相护,
新鲜以前也对自己轻视不理甚至包含偏见的几位长老居然会有一日挡在自己身前为他争辩,
新鲜‘玄天宗’这个自己曾经熟悉又陌生的师门头一次好像真的将时望轩视为了门内一份子。
可是,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