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湛送我去医院的路上，手机不停地响，我隐隐约约听说是外省分公司出了事情，好像死了人，让他赶紧过去一趟。

“你忙吧，我真没事。要不这样，你在前面放我下来，我自己去医院，到时候发视频给你。”我肚子疼的像是有电钻在钻，感觉身下有东西想往外涌。我心里清楚，怕是宝宝出了问题，可我还是故作平静的跟他说。

厉湛的电话又响了，应该是真的特别迫切，他一路疾驰把我送到医院，跟我说，“我已经跟医院联系好了，你进去做个全面检查。出了检查结果马上通知我，我让蔡清清来照顾你。”

“别这么担心，你看我像是有事吗？也别麻烦清清了，真要有事我就自己联系她了。你安心处理你的事情，别惦记我了。”

“那你小心点，医院人多。”

“我知道了，快去吧。”

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厉湛这才步伐急促地离开，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我不禁叹了口气，他的事情我好像什么也帮不上，还只会给他添麻烦。

突然，肚子又传来一阵剧痛，我身下已经开始大量出血了，我呆呆地看着从我身体里涌出来的鲜红，一时间竟然没了反应。

“快来人啊，要出人命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很快周围围过来一群人，后来医生护士也来了，我被送进了手术室。莫名的，我心里充满了惊慌和悲伤，像是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

这次宝宝怕是留不住了。

从医生说我需要迫切手术开始，我心就像是被刀割似的，眼看着我要进手术室了，我恳求道，“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我现在多希望厉湛就在我身边，哪怕只是跟我说一声“别怕”也好。可他却已经关机了，我不死心地打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最后还是医生看不下去了，没收了我的手机，任由我哭得像个疯子。

躺在手术台上，我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愚蠢的问，“真的没办法了吗？”

医生冷漠的告诉我：“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们也不愿意让你受这种痛苦。”

我知道，这个孩子终究是保不住了，那一刻，我眼泪再度泛滥成灾。

医生大概也看不下去了，拿了纸巾给我擦擦泪，“别难受了，以后还有机会的。你躺着睡一觉，醒了也就过去了。”

我看着医生把麻醉药注射进输液管里，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就这么睡过去了。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觉醒来我已经被挪到病房了。

护士过来拔针，告诉我手术已经做完了，最近几天要好好休息，每天来医院输液，免得发炎引起并发症。

我没说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泪又泛滥了。

我还没有深切体会到做母亲的滋味，甚至还没有见过自己肚子隆起来的样子，孩子就这么没了。

我特别自责，他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伤心难过，不止一次喝的酩酊大醉，从来没有想过会不会影响他，现在他离开我了，我很伤心，也很后悔。

我真的是个特别不合格的孕妇，是不是就因为这样，老天才把他带走？

“我的孩子呢，我想见见他。”我突然抓住护士的手，泪眼婆娑地求她。

护士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淡声说，“那孩子还没有成型，只是些组织，已经被处理了。你按好针眼，多按会儿。”

护士拿着输液瓶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穿了鞋子想往外面走，可肚子难受的厉害，浑身都在疼，我好不容易下床了，穿鞋的时候针眼的地方流了血，很多，一滴一滴都溅到脚上了，白色的平底鞋犹如盛开的花。

我扶着墙艰难地走出来，一人影从我面前晃过去，我愣了下，这不是厉湛的妈妈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阿姨，你……”

看见我，厉湛的妈妈眼睛里明显闪过一抹心虚，很快又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一书啊，你怎么也在这儿，好巧。”

我觉得厉湛的妈妈怪怪的，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我多心了。

“一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信息的低着头，扯了个慌说，“贫血。”

厉湛的妈妈显然不相信，狐疑地看着我说，“这里可是妇产科。”

我更心虚了，还没想到合适的借口就见刚刚给我做手术的医生过来了，嘱咐道，“回去多休息，小产跟生孩子没差别，可不能怠慢。”

她说完就走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厉湛妈妈看着我，神色古怪地说，“孩子没了？”

我点头，眼泪再度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问我怎么没的，我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能保住。

她看了我许久，最后说，“女人小产也得坐月子，跟我回去好好补补。”

我摇头拒绝了：“谢谢阿姨的好意，不用了，我能照顾自己。”

“你一个人在家怎么照顾自己？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是厉湛的女朋友，我有义务替他分担责任，走吧。”

厉湛妈妈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她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我缠在头上，拉着我上车。一路上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一到厉家的老宅，她就吩咐保姆把客房收拾出来，顺便多做些适合坐月子吃的东西，要清淡。

虽然她对我没有多热情，可在照顾我这方面我还是很感激她的。

晚上，厉湛打电话过来，问我检查的怎么样了。

“没事，你那边呢？”

他说情况有些糟糕，两死五伤，现在不但要跟家属商量赔偿事宜，还要想办法把对公司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估摸着要熬几个通宵。

我努力压抑着想哭的情绪，吸吸鼻子问他，“你这几天都不能回来了吗？”

聪明如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他问我是不是检查结果不好。

我摇头：“是有点问题，不过不严重，你先忙你的，回来再说吧。”

他的语气充满了担心：“一书，我们以后是要共度余生的，你可不能骗我。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孩子有问题？”

提到孩子，我控制不住的又哭了，我知道这样很没用，可我就是忍不住。良久，我才憋住哽咽的语调，语气平常的说，“孩子、孩子挺好的吧。”

对，他在另一个世界肯定过的挺好的。

这时候保姆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汤，“顾小姐，这是夫人交代给你熬得汤，趁热喝吧。”

“你在我家？”厉湛诧异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