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栀瞪他,水润杏核眼都圆滚滚起来,“我吃的是炝药,听不出来?”
傅谨臣挑眉,“这么能耐,被炸上天时可别带上我。”
黎栀气的不行,护士长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黎栀怕她手抖,再弄疼傅谨臣,忙冲她道。
“您慢点。”
护士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不觉笑看着黎栀说。
“小妹妹刀子嘴豆腐心,放心吧,我很专业的,弄不疼你男朋友。何况,他大男人,这点伤还能受不住?”
这时傅谨臣衣袖已被剪开,露出伤口。
足有十多厘米那么长,皮肉外翻,血呼呼的。
黎栀心都揪了起来,咬唇道:“这伤口挺严重的,怎么就一点伤了?护士姐姐您别说话了。”
她比护士长紧张,更比受伤的傅谨臣紧张。
护士大姐被逗笑,傅谨臣有些无奈,伸出没受伤的手,扣住黎栀后脖颈。
温热触感传来,黎栀被男人按着后脖子,压在了他胸口。
额头抵着他心口,黎栀什么都看不到了,头顶传来傅谨臣含笑的声音。
“行了,一会儿就好。”
“哦。”
黎栀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说不上为什么,鼻头有些发酸。
她没再动,护士飞快消毒。
“得缝针。”
黎栀一听要缝针,焦急的要抬头,男人大掌按着她脖子手指摩挲两下。
“别动。”
酥麻痒意让黎栀又软下来,傅谨臣朝护士点头。
“麻烦了,她一向没出息,一惊一乍见笑了。”
护士大姐熟练操作着,等缝好针上了药,接过同事手里纱布才笑道。
“是你有福气,小女朋友这么心疼你。”
黎栀又动了动,傅谨臣拇指划过她耳边发丝,捏捏她红彤彤的耳垂。
“她是我太太。”
护士大姐有点吃惊,主要是黎栀看起来就是个大学生模样。
她给傅谨臣包扎好,直起身才拉下口罩说。
“那你可得好好疼人家,这么小就跟了你。”
护士大姐带着小护士离开,黎栀才被傅谨臣松开,她抬起头眼里有忍俊不禁的笑。
傅谨臣低头,对上她笑眼,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笑什么?”他语气放柔。
黎栀眨眼,“护士姐姐说你老牛吃嫩草,你没听出来?”
傅谨臣抿唇,心说刚刚那话的重点不是要他多疼她吗,她可真是会抓重点。
男人低下头,鼻尖触上黎栀的。
他们深深浅浅的呼吸交融着,暧昧悸动。
黎栀僵住,“你在……做什么啊?”
她声音都克制不住轻颤。
“我闻闻你这颗草到底有多嫩。”
黎栀羞恼,推开傅谨臣。
男人松开她,站了起来,他揉揉黎栀的头说道。
“别闹了,我让陈庭去帮你收拾下,早点回御庭府,嗯?”
黎栀看着他,男人手臂上缠着绷带,破损的西装外套披在肩头,夕光映在他宽肩上,凌冽侧颜都染上了温柔暖色,俊美矜贵的让人拒绝不了。
她的手悄悄扶上小腹,她想,就算为宝宝,她是不是都该再试一试……
指尖掐着掌心,黎栀问的近乎小心。
“那苏婉雪呢?”
傅谨臣以为她在问他还去不去看苏婉雪,想到刚刚苏婉雪离开时扶着小腹的动作,他说。
“我去看下她,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去。”
黎栀的心便在一瞬间凉透了,刚刚的温情悸动,都因他这话变成泡沫。
她摇头,“我不会回去。”
傅谨臣俊颜沉下来,他在她迈步时,一把扣住她的肩。
“黎栀,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我受伤了,你不应该搬回去照顾我吗?”
黎栀觉得好笑,挣扎着,“你不是为苏婉雪受伤的吗?你可以让她搬过去照顾你,想必她也会很乐意。”
傅谨臣冷笑,“她怕血。”
她可真大方,生怕把自己的老公推不出去。
苏婉雪确实怕血,说是小时候被黎勇家暴造成的心理阴影,可黎栀却被黎勇打的更狠,她就不配有阴影吗?
心脏绞疼着,黎栀从傅谨臣掌心扯回自己的肩头。
“想我回去也行,我有个条件。”
她态度软化了,傅谨臣脸色总算好了几分,紧抿的薄唇也松开。
“你说。”
“网上有个编曲作者叫逆光出现,她有首新曲,我想要这首曲子。”
黎栀仰着头,攥着拳。
她知道傅谨臣能量有多大,这首曲她不想给苏婉雪,可若傅氏的人继续查早晚查到她,也有的是手段让她妥协。
傅谨臣没想到黎栀也会提起这个逆光出现,他微微蹙眉。
这首曲子,是他已经和苏婉雪谈好的条件。
且,苏婉雪很需要这首曲子,而黎栀整天在家,想要这曲子无非是和苏婉雪别苗头,他沉声。
“别不懂事,这个不行,再换一个。”
黎栀咬着舌尖,嘴里尝到甜腥的味道。
她就知道,她又一次自取其辱了。
“听话,我这次在M国拍到几颗绝品血钻,你不是喜欢Tiff新锐珠宝设计师Elsa的设计风格吗?我请她设计条手链……”
傅谨臣的话没说完,黎栀就打断他。
“你送给苏婉雪吧,她不喜欢血,血钻还是喜欢的。”
她迈步就走,一刻都不想停留。
珠宝是个好东西,可对傅谨臣这样的人说,也是最不需要费心思就能拿来哄人的东西。
他会费尽心思去挖“逆光出现”的背景,只因为那是苏婉雪要的。
他费精力打通渠道买小行星冠名权,因为那是他期待的孩子。
可他却从不在意她黎栀需要什么,哪怕她鼓足勇气冲他张口要,得到的也只是忽视和敷衍。
刚刚的片刻温柔,怕也是哄她回去的手段。
黎栀越走越快,很快就跑起来。
转过小径,她撞上了人。
“对不起,我……”
“栀栀,你怎么了?”
霍砚白清润嗓音响起,他处理完事情,不放心又折返了回来。
黎栀眼眶是红的,她不想被看到,低着头只道。
“我想起来还有个兼职快迟到了。”
她说着要绕开霍砚白,霍砚白侧身让她过去,迈步跟上。
“我送你。”
黎栀心里难受,不想说话,只加快了脚步。
黎栀的情绪激动让傅谨臣始料不及的,他心里烦躁的很。
他从未这样挽留过一个人,可她还是要离婚,好似跟他的每一秒都是折磨,既然这样,那就让她走,撞的头破血流自己就乖了!
可想到她刚刚离开泛红的眼尾,傅谨臣还是陡然迈步,快步追上。
可他便看到黎栀和霍砚白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
男人身形高大,将女人身影遮挡,夕阳将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傅谨臣眼底森冷,停下了脚步。
黎栀去了云城剧院,她毕业虽没到舞团工作,可大学教她的蓝教授惜才,她教授是这个剧院舞团的名誉顾问,允许黎栀在舞台空闲时,使用舞台。
黎栀偶尔会过来练舞,录制舞台视频。
她将自己的曲子链接设备,赤足站在光里,如泣如诉的小提琴曲回荡着。
她右足为轴,娇躯随之摇摆旋转,起落间动作越来越洒脱舒展,翩然似凌波仙子,似乎摆脱了地引力,飞舞若蝶。
曲子时悲时喜,时缓时激,就像傅谨臣之于黎栀。
像救赎的光又像坠落的灰……
傅谨臣不知道,他缺席这四年,黎栀遭受多大的压力。
外界的留言碎语,污蔑谩骂,傅家人的不认同,冷嘲热讽,挤兑磋磨。
被迫中断的舞蹈梦想,大哥出事,黎栀二十岁的薄弱肩头,扛不起这样的重量,她甚至患上轻微抑郁,以致失眠厉害。
这首曲子便是她在吞服安眠药过量差点出事,清醒过来听到外面清晨鸟儿啁啾,想着梦中的他,灵感激发所做出来的。
黎栀跳的忘我,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潮湿一片。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灯光大亮。
黎栀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剧烈喘息着抬起头。
一道身影,站在舞台侧门目光复杂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