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刘家势大，依我看，这刘家迟早是完的。”

“你们应该知道，想对刘家动手的家族绝不止一个楚家。”

“你们是不是不愿意相信啊？”

“这件事可是说来话长了。这得从一个名为古青阳的神秘青年开始说起。这可是一段爱恨情仇啊！”

“话说那刘楚两家，它们本是打算用联姻来维系和平之局。只可惜，它们两家的人是动了有主的花。”

“就在联姻举办的当日，一个名叫古青阳的神秘青年出现了。传闻他只是一个无罪境的骨修。”

“但是！”

“他偏偏就敢虎口拔牙，以一人对两家，冲冠一怒为红颜啊。硬是把刘家那位心玉姑姑抢到手了。”

……

灯光柔弱且昏黄，那个说书的白胡子老头儿就瘫坐在角落中，他在讲的故事确实是与刘家有关。

那白胡子老头儿在说书的过程中是始终都在喝着酒，看似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实际上，讲故事的他才是这整个场面之上喝的最为尽兴之人。

因为这在场之人皆可算是他的听客，满堂噤声，唯有他一人在喋喋不休的讲述。

讲到兴奋处，他更是会忍不住手舞足蹈，就连脸上的皱纹都要随之舒展许多，看得人哈哈大笑。

至于他的故事……他也是说的也绘声绘色，言语婉转之间，轻而易举地拨动着众人心弦。

试问，他都把故事讲到了这种程度了，他不快活？在场之人中谁还能比他更为快活呢？

然而，这个白胡子老头儿又怎么可能知道，在场的听客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刘家故事开端的“主角”，现如今就坐在他们的身边。

在他讲述这故事的时候，第五山河更是一直都在注视着古青阳。

时至此刻，第五山河的目光可谓是怪异至极。

他这些年的修行方式就是云游四海。听客嘛，他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做上几回。

若是碰到讲故事讲得精彩的说书人，那可真是一种享受。而现在，他眼前的这个说书人说得确实不错。

可问题是，不单单是古青阳，无形之中，就连他自己也成了在人家故事里出场的人物。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真要说起来，这种感觉就是怎么听怎么怪。反正他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然而第五山河也发现了，古青阳好像是确实要比他更为淡定。不管他有什么反应。

古青阳是始终都安静地坐着。

之前他们两人饮酒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是豪气干云地干杯。在这个说书人来了之后，这方式倒是变了。

最起码……古青阳的喝酒方式是真的变了。第五山河发现，古青阳已经不会再随随便便地干杯。

在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尽情说书的时候，古青阳只是静静地听，至于酒则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听着。

至于第五山河的目光，古青阳的态度就是全然不予理会。

他可一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仿佛“神秘青年古青阳”这个称号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不过很快，第五山河也就随之一起安静下来了。因为第五山河是在某个瞬间才想到，古青阳不是凡人。

如果这故事之中提到的人，是他第五山河在过去的日子里认识的某位道友。

那么他一定会秉持不信的态度。

他一定会觉得，纵然这故事是真的精彩，那也一定是这说书人夸大其词了。

可如果故事的主角是古青阳，那他仔细一想，就会觉得他自己的古怪看法对古青阳就是一种侮辱。

古青阳……的确是猛啊！

反正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虽然也可能会去拼命，但他绝不能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上。

第一，因为他没有实力。他没有古青阳这样的实力，论个人能力，他绝对比不上古青阳。

而若是要论人脉、关系的话。

他只能说他的人脉其实是非常普通的，在他的生命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为了他豁出命去战斗。

可古青阳不一样——

洛家大小姐，洛水仙。

这个女人倾心于古青阳他可是知道的，不然的话当初边境一别，那个女子也不会放下身段来找古青阳。

还有樊琳琅这丫头就不用说了。

古青阳确实是改了她的命，让她免受命运的捉弄。而她呢，更是愿意为了古青阳付出她的一切。

作为半个局外人，第五山河对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的。他知道樊琳琅对古青阳的感情复杂。

可不管这份感情复杂到怎样的一种程度，都不会影响，樊琳琅那颗愿意为古青阳付出一切的心。

还有樊琅琊……这位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这位都是站在古青阳这边的。

刘心玉——

如果他第五山河是一个女子，或者更干脆一些，如果他当时也处于刘心玉的位置上。

那么，他也会沦陷。

被家族出卖，沦为工具……唯一能依靠的父亲也不在自己身边，眼看着这辈子就要彻底完了。

如此绝境，如此死境！

这个时候那个人来了！

他肯为了“情”这个字拼上他的一切，只为一声守护的承诺，他便真的要守护她一生。

第五山河相信，放眼人世间，绝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之中沦陷。

哪怕……古青阳并不爱刘心玉。

说句实在的，在经历了联姻之事以后，刘心玉对古青阳那份感情的复杂程度，还有用情之深。

无论是怎么比，恐怕都不会逊色于樊琳琅。古青阳这三个字在那个女子心中的地位恐怕就是“救世主”。

还有慕容青竹——

……

第五山河仔细地想了一下，他确实是发现了，在古青阳的人脉里，大部分与他要好之人，皆是女儿身。

可这些女子哪有一个普通的？

如果是需要金钱资助的话，放眼整个大荒世界，恐怕也找不出任何一个比洛水仙更有钱的女子了吧？

如果是需要打手的话，樊琳琅自己虽然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但要是只想杀人的话，那绝对不难。

甚至，不止是生前之事，就算是死后之事，樊琳琅也一样可以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若是需要救人，那还有刘心玉。

她治疗古青阳的时候，纵然是看起来很困难，治的很艰难。可那也仅仅只是因为她救的人是古青阳。

而古青阳身上的一切伤势又是因为天道而生，换言之，那些伤势根本就是天道伤，非凡人能拯救也。

他第五山河跟着古青阳修行的时间不算长，但这么长时间了，他对古青阳也是极为了解的。

在过往，古青阳有哪一次受伤不是他一个人挺过来的？

自从遇到过刘心玉之后，他的伤势基本上都是由她来治愈的。

这件事，往小了说是治伤，往大了说就是和天抢人。

这无形中，她刘心玉还真就是成了逆天而行之人了。

还有那个慕容青竹，那个女人也给了第五山河一种不简单的感觉。再结合一下那个女人的脾气和秉性。

如果古青阳有哪天真的死在西荒了，他丝毫不会怀疑，那个名为慕容青竹的女人会不会提着刀砍过来。

而且他看古青阳的样子，他就知道古青阳一定也是心有所属。

仔细想想，这些倾心于古青阳的女子哪有一个是简单的？

更何况，她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对古青阳还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

那试问……那个真正走进了古青阳心里的女子，该是怎样的人物？她该是有多么恐怖，有多么不凡？

想到这里，第五山河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知道，古青阳的人脉关系只是看似简单而已。

实际上，古青阳的身后已经有很多势力齐聚。

而维系着这些关系的纽带，还真就是诸多骨修都看不上的女人。

当然了，这样的行为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应该叫“吃软饭”才对。可就算吃软饭又怎么样？

能把软饭吃到这个地步的人，也该是屈指可数了吧？

反正他第五山河活了一辈子，也才只见过一个古青阳。

他不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有第二个人能干出来，他更不觉得这人世间的人还有哪个能比古青阳更疯狂。

这关系好吗？当然好。

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关系啊，其实全部都是古青阳用他自己的命硬生生地换来的。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老头子我啊，也曾多方打听，搜集消息。但老头子我还是对古青阳知之甚少。”

“毫无疑问！这个青年很强，甚至有不少人，都把他当成是某个超级道统培养出来的绝代天骄。”

“可在老头子我看来，这个名头还是有些谦虚了。古青阳此人，应该有更高的评价与他相配才对！”

“试问一下，这人世间的绝代天骄们，能有谁肯因痴情二字对一个女子如此？”

“试问一下，这人世间的痴情儿女们，又有谁能因为情之一字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实力？”

“没了，没有啦！”

“古往今来，天上地下，能将两件事同时做到者，唯古青阳而已，唯古青阳一人而已！”

老者说到情动处，洪亮而沧桑的声音，竟然也有些哽咽了。而听到他的话，在场众人皆是大受触动。

人……都是在追寻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弱小时，人们往往会去追求强大的实力。

为了得到那样的力量，人们往往又会抛弃很多不该抛弃的东西，比如至亲血脉，再比如那痴心挚爱。

在座的听客之中，有一部分人就是这样的。

而在今天，在还没有听到这个故事以前，他们倒是从没有为当初的选择而后悔过。

因为古往今来的很多人，他们在做选择的时候都是这样选的。所以他们觉得，他们这样选就是对的。

可是，这个白胡子老头子的话让他们的心境有了波澜。

是啊，难道过去的他们真的就没有错了吗？

不……他们其实是有错的，只是在过往的岁月之中，他们从没有为当初的选择而后悔过。

如今回头望去，曾经那份充满美好和期望的过去，的确是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凉。

过去的他们，早就成了那无尽荒野之中的一具枯骨。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杀死他们自己的，就是他们自己。

众人之中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声泪涕下。他们后悔了，可就算是后悔又能如何呢？

晚了。晚了……晚了！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正因如此，当他们仔细回味那个老者讲过的故事时，他们的身体才会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的心，才会剧烈地跳动。正是因为自己得不到，正是因为自己在曾经没有珍惜过那些东西。

所以——

此刻的他们无比激动，他们对古青阳心生敬佩！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强大到，都要！

修为和情感，这两种东西一向都是被他们视为鱼与熊掌，是注定不可兼得的东西。

可现如今再一看——

也许终究是他们错了，也许终究是因为他们的心胸太过狭窄。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没有实力。

“啪！”

“好！”

终于，沉寂了片刻之后，也不知是谁拍了一下桌子，随后那掌声就如雷鸣一般猛然响起。

掌声阵阵，众人喝彩。

如此情景，看得那个讲故事的白胡子老头儿哈哈大笑。这绝对是他说的最好的一次书。

这故事本身当然是一个极其精彩的故事，可若是没有他的讲述，众人也不可能会被打动成这样。

因此，那一声“好”也不单单是敬给故事本身的。那更是敬给他这个说书人的。

他成功了，成功地说了一次书。

不过很快，他就猛然一拍桌子。

“啪！”

“当然了，这些都是前言。”

白胡子老头儿红光满面，笑意盈盈地说了一句话。转瞬之间，在场的所有人就又把耳朵支棱起来。

他们纷纷凝视着那个老头，喝酒的不再喝酒，只是举杯。倒酒的不曾停下，任由酒水淌满半个桌子。

“接下来，老头子我要说的才是重头戏——”

“经由此事，那楚家怎么会放过小小的刘家呢？”

“于是，这就有了刘楚两家的这场大战。话说楚家不愧是楚家，真是出海蛟龙，下山猛虎。”

“楚家的人才刚刚出手，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夺了刘家十二城，这其中更是有整整五座灵药之城呢！”

……

白胡子老头儿把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紧眉头。显然，他们都能猜到刘家的危局是怎样的。

他们都明白，刘家若是想要在此次大战之中力挽狂澜，到底会有多么困难。

此时此刻，纵然他们表面上都不说什么。

可实际上，他们早就把他们的担忧写在了脸上。

不过他们关心的可不是刘家，更不是刘家人。

说实在的，联姻这种事情在骨修的世界其实是很常见的事。这种事情古来有之，很多人都司空见惯。

也包括他们，他们也一样。

只是这一夜，他们听了一夜的书以后，已然是被故事中的古青阳给彻底打动。

所以无形中，他们的心就已经站在古青阳这边了。他们也觉得，刘家做事实在是卑鄙。

那么大的一个家族，为了得到所谓的和平，居然甘心出卖自己族中的女子。

这和那些凡人卖女儿有什么区别呢？而且凡人若是那样，那多半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可你刘家绝不是那样的呀。

刘家可是西北之地霸主家族，这些年来的家族实力更是步步高升，说你们不行，谁信？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家干出这么一档子事才让人觉得恶心。所以他们还是很想见到刘家覆灭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刘家覆灭了，西北之地会如何？

不出意外的话，若是刘家覆灭就只会有两个局面出现。

第一个局面，就是楚家取缔整个刘家，自此成为西北之地唯一的霸主级家族，成为一个大家族。

这样……他们也能接受。只是如此一来，原本受惠两家相争的很多福利，怕是都要随之彻底消失。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也不是很在乎这种事。

他们真正担忧的其实是第二种结局，那就是其他势力纷纷涌入，瓜分刘家的地盘。

若是那样，整个西北之地一定会因此而变得危险至极。那他们可就不能再在西北之地待了。

“啪！

然而就在此刻，那老头子又拍了一下桌子，随即就是话锋一转道：

“不过，刘家看似不敌，但有传闻说，刘家好像是有新的天骄在战争之中崛起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局势也依旧不是很好。因为现在就有十个骨修宗门，在盯着刘家呢。”

听到这里，终于，古青阳开口：

“敢问老人家，这十个宗门究竟会是哪些个宗门呢？”

“就是西荒天狼五宗，还有西荒漠蛇六宗啊，年轻人，你的消息这么差的吗？哼哈哈哈哈——”

“明白了，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