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古青阳的话，樊琳琅的美眸深处没来由地就流露出感伤之色。是啊，去做自己当然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在这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在这个充满了杀戮和欺骗的世界里，做自己不就是自寻死路？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

他们不会相信你说了什么，更不会相信你做了什么。他们只会相信他们看到的，会相信他们听到的。

然而，看到的和听到的在大多时候只是一层表象。真正的内在或者说是真相，是会被它埋没的。

……

“不，葬仙大哥，你不能再向前走了。接下来还是让我来帮你搜集修行的资源吧。”

“我有预感，天道意志为你准备的杀局一定是与众生有关，既然它碍于法则的原因不能亲自动手。”

“那么，唯有重演前世杀局，让曾经杀了你的人再杀你一次，你会被当成灭世之魔，被那些人杀死的。”

“不，不能这样——”

……

突然，樊琳琅眼眶一红。她死死地抓住古青阳的手臂，将所有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

这一次她句句属实，她道出了她明悟到的天机。在说出这些话的一瞬间，她就感到胸口一闷。

那种被人默默注视的感觉在她的心中衍生，就仿佛是在告诉她，她在被某个无上的存在注视。

但同一时刻，古青阳也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来，然后又缓缓松开。

“曾经，我也曾像今天这样握住过一个人的手。但那个时候的我太弱了，我留不住那个人。”

“因为我的弱小，最应该留在我身边的人离我而去了。我曾发誓，绝不会再失去任何人。”

“面对……命运。”

“我能用两颗丹药把你从死亡的深渊拽回来，我就能用我的手段把那个人找回来。”

“小琳琅，你和她很像。”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是要比你大几岁，比你更漂亮一些的。”

“曾经的我来不及选择。”

“如今，能够决定命运走向的机会就摆在我的面前。面对这场盛大的抉择，我只有一句话。”

……

说到这里，古青阳不再看向樊琳琅。他毅然决然地转身，而后就开始默默地向前走。

在樊琳琅的注视之下，本该一瘸一拐的古青阳，走路正愈加地偏向正常人，就仿佛是治好了某种伤势。

“那就让我成魔吧。”

古青阳如是说道。

同一时刻，整个四季谷之内无论是哪边的天穹，皆是天色顿暗，更有电闪雷鸣之像显化。

而在与此同时，真正决心接受枷锁也接受挑战的古青阳。他的伤势亦是有了快速的好转。

他曾失去的那些血肉。

如今，都在缓缓地生长着。这显然是一种象征，一种他接受了那场困兽之斗的象征。

“哥——”

樊琳琅呼唤了一声，直接就把头埋在刚刚走来的樊琅琊怀中。樊琅琊看着樊琳琅，脸色颇为复杂。

同一时刻，他又抬头看向远处的古青阳，最后又无奈地看向身边的第五山河。

第五山河也是无奈地耸耸肩。

古青阳与樊琳琅之间的事，在他们看来更像是男女之间的事情。尤其是在第五山河看来。

然而，曾经的古青阳好像也是这样对洛水仙的。而那洛水仙又是何其惊艳的女子呢？

古青阳好像就是这样。

他可以让很多人在无声无息之间喜欢他，尤其是让女子在无形之中对他芳心暗许。

但是，他不会停下。他会一直沿着他所选择的路前行下去，去成为那个让人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家伙。

然而，正是古青阳的这份不会停留，才是众多女子喜欢他的原因所在吧。不然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在此刻，樊琅琊则是感到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以他对他这个妹妹的了解，他知道他这个妹妹现在绝不只是简单地在伤心。

如果只是因为男女之事，只是因为儿女情长而伤心的话，他这个妹妹绝不会如此。

因为他这个妹妹一直都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其实她的内心是真的很强大。

所以，当他看向樊琳琅时，他也从他这个妹妹的脸上看出来了。她这是因为无力因为无奈而伤心。

无力、无奈……

以如今的天赋和能力而言，樊琳琅绝对有能力去做好很多事情。所以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呢？

樊琅琊想到了古青阳。

可能也唯有那些与古青阳有关的事情，才会使得樊琳琅如此吧？因为古青阳的路，注定是比谁都长。

“他会死，他会死——”

“什么？”

终于，许久之后，樊琳琅似乎是终于走了足够的力气，可以支撑着她把这句与真相有关的话说出来。

而她的话，也是使得樊琅琊和第五山河大惊失色。古青阳有多么强大他们当然知道。

所以他们才不觉得，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杀古青阳。

可很快他们就想到了古青阳刚刚所说的话，再结合樊琳琅的反应，他们也能想到一些东西。

“我们，能帮他吗？”

“能。”

“但是我们的力量微乎其微。”

“呼——”

“嘶——”

听到樊琳琅的回答，樊琅琊和第五山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现在总算是能够理解樊琳琅了。

这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他们明明知道这个人会死，明明知道他们欠了这个人很多很多。

可他们无能为力。

在这种事关生死的时刻，他们唯一能做的居然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走向死亡。

“死就死，大不了一起死。”

终于，樊琅琊以这样一句话打破了沉默。而紧接着，他便拉着樊琳琅追向古青阳离开的方向。

而第五山河则是缓缓看向渐渐离自己而去的众人，许久，他才抱着他的剑大步向前，悠悠道：

“当初那一碗姜汤，喝的也算是真他娘的值。这一路上的风景，比起从前要好上太多。”

……

古青阳赶到的时候，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条早就已经被人开辟出来的道路。显然，是有人已经来过了。

古青阳看着眼前一幕，心里并没有多少感觉。他只是习惯性地抬起他的手，想要炼化这里的一切。

但很快，他就感受到那种被束缚和压抑的感觉。

他知道，他身体深处的那些枷锁还在束缚着他。于是，他的眼神骤然锐利，他凝视周围发出一声怒吼：

“破！”

刹那之间，他身体中的枷锁齐齐碎裂，使得那股恐怖的力量化作他的气息，弥漫在整座山脉之中。

很多骨修纷纷看向古青阳所在的方向，他们的眼中流露出震惊和疑惑之色。还有……恐惧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