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完成了那场大祭，我已经明悟了所有大道！可为什么，我还是不能突破到那个境界之中去！”

“人生如梦，在这场沉睡之中我以梦为手段，企图认清我的罪，企图突破到那个境界之中去。”

“但是，我失败了。”

“我为什么会失败呢？按理来说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失败，可唯独是我，我不能败，更不该败。”

“为什么败的那个人会是我？难道这又是天道的杀局吗？难道说，天道从很久以前就为此而落子了？”

……

古青阳的确是睡了很久很久，仔细算算约莫是得有三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的状态也从一开始的纯粹沉睡。

到后来，就直接变成了不断地做梦，在一个又一个梦境之中沉沦，以万千大梦为基础，不断明悟大道。

然而，他所做的尝试虽多，可归根结底，他真正想要明悟的道，就只有一种道。

那就是——罪！

骨修第六境名为祭魂，说白了就是要壮大滋养自己的灵魂，让灵魂变得同身体一样强大。

然后，再通过祭魂后来的那些小境界变得更为明确自己的道，从而让灵魂与身体走向彻底的契合。

能完成所有过程的骨修，就可以突破到祭魂境的最后一个小境界，从而成就那“祭成小境”。

而早在真正离开冥土之前，古青阳便已经通过那场葬之大祭，完美地修成祭成小境。

也正是因为如此，与杀天那些骨修的大战，给他带来的提升其实是微乎其微的。

那场大战最大的作用，其实就是让他更为清醒地认知自己。

他认清了他自己的实力，也认清了他自己的力量。

一场大战，让他明白了他最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让他知道他现在可以与什么样的骨修死战。

这就是那场大战的最大作用。

而在沉睡之中，在做过千千万万个千奇百怪的梦后。到了最后，古青阳只剩下最后一梦。

他需要通过这个梦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于无上大道而言，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罪。

骨修第七境，无罪。

古青阳对于这个修为境界的理解是，要想修成这个境界，便要让心境达到真真正正的无罪境。

只有自己的心里认定自己没有所谓的罪，或者是认清了自己的罪。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突破这个境界。

而他，可以说是无罪。

当然也可以说是有罪。

这就要看，他究竟是站在怎样的的角度看待他自己了。

若只当他是古青阳，那他就是没有罪的。

因为他所行之事，皆是完全出自他的本心。这世间芸芸众生都会相互杀戮，相互掠夺。

他所行邪恶之事虽然很多，但归根结底，他也只是在做一个生灵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更何况，他这两世为人，也不全是在做邪恶之事。

有些时候，他也是做过那些问心无愧的好事的。

比如，他前世曾义无反顾地选择庇护那些逆天之人，建立骸骨帝城庇护他的臣民。

比如，这一世，他凡是在红尘之中修行就要遵从他的本心。疯子傻子的爱情，还有后来的那些事……

有很多人，他们的命运就是因为他而被改变的。

有很多事，那些事情的结果也是因为他而被改变的。

他很不凡，真的不凡。凭这一点而言，他现在表现的自我，即可被算作是他的真我，他是无罪。

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是因他而被灭了一次，芸芸众生也已经是因为他而被诛杀。

即将到来的乱世，更是因为他一人而起。

重瞳者的传说，夜澜谣歌初见面时的预言。

种种迹象，一桩桩事情……无不是在指向他，无不是在告诉世人，他古青阳就是那个最大的罪人。

也许，如果没有他古青阳，一切都会是原来的样子，这个世界，还可以正常地运转下去。

无憾、无愧、无悔。

这是古青阳的人生信条，亦是他心境的三大支柱。然而，每当古青阳在最后一场大梦之中想起过往。

他便知道，他便能认知到，他是无法做到完全无憾无愧更无悔的。因为他也是一个人。

归根结底，他只是世间骨修眼中的神明和魔头。

也许，于这个世界而言，于那无上的大道，甚至是于他的对手天道而言。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仅此而已。

但古青阳不服，他觉得事情的本质不该是这样，他觉得一定还有什么是他没有明悟到的。

故而，哪怕他已经睡够了，已经没有半点疲劳之意，他还是没能醒过来，没能起来面对现实。

然而，就在古青阳越发地陷入到沉睡之中，被困顿在悟道而不能悟得大道的窘境之中时。

某一天，他突然听到一阵声音。

“小琳琅，累了吧？”

“要不，还是换我来吧。你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我怕你再这么坚持下去，真的会影响腿脚。”

“不，哥，我不累呢。我只是想要多陪他一会儿，你放心吧。如今的我，又怎么会有事呢。”

……

古青阳睁开眼睛。

在樊琅琊惊愕的眼神中，他温柔地抚向樊琳琅的腿，然后又在樊琳琅惊愕的眼神中，将她抱出车外。

在半空中，古青阳连续跳了几下之后，就寻到了一处巨石。此时正值黎明力量到来之时。

天还不热，旭日，未曾东升。

“青阳大哥，你——”

“好好歇歇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长时间。但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是很难受的。”

“好好恢复一下，以后，我们还要去很多地方，看好多地方的日出和日落，我要带你去北境，去南域。”

“各山各水皆有灵，各花各有各之香。你难道不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其他风景？”

“好。”

……

听了古青阳的话，樊琳琅双颊绯红，并没有以说太多的话作为她的答复，而是只说了一个字。

同一时刻，古青阳突然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心思纯粹的姑娘，然后他的气息就浑然一变。

“轰隆隆——”

阵阵狂风骤然吹拂而来，正值黎明的天穹深处也有雷霆之声传来，更有电闪雷鸣之像出现。

“哥们，给个面子。”

“劈我可以，这黎明日出的风景你得给我留下来。”

“人家姑娘毫无怨言地守了我这么久，我想给她留个好风景。”

……

古青阳凝视天穹，眼神之中满是战意。此刻的他正在与他的老对手至高天对话。

他已经感受到老对手的气息了。

此时此刻，他的修为境界也猛然突破，成就了无罪之境。只不过相比于别人的无罪，他还得渡劫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