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刘辩就从梁鹄口中得知了何进宴属官之事。
也听说了大将军府长史王谦半途离席而去的事。
平心而论,刘辩的这位便宜大舅在不涉及宦官的事情上,对他还是非常不错的。
不过,梁鹄说虽然王谦的事很多人都知晓,但对于大将军宴会的内容,他却没有打听到。
梁鹄准备今日教学结束后再去打听打听。以他目前教导刘辩诗书和议郎的身份,还是有不少人想要同他结交的。
这天刘辩从玉堂殿回长秋宫,却看到赵忠正在宫门口等着他,让刘辩务必到何皇后那里去用夕食。
笑眯眯的样子让刘辩觉得分外奇怪。
跟着赵忠来到何皇后的寝殿,刘辩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坐在何皇后身边的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个两三岁的女孩。
入宫这么久,这还是刘辩第一次见到她。
她虽穿着宫人样式的衣服,但无论是她头上的头饰还是她能坐在何皇后身边这件事,都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不一般。
见刘辩一进门就看过来,何皇后笑盈盈地介绍说:“这是婉儿,出身颍川唐氏。”
唐婉拜道:“婉儿拜见殿下。”
在烛光的映照下,唐婉脸颊有些微红。
“不必多礼。”刘辩顺势坐到自己的座位,心头却想着,这唐婉大概就是历史上的唐姬了吧。
可这也未免有些太早了,自己明明就十二虚岁而已,还只是个孩子呀!
历史上的少帝在喝毒酒之前曾令唐姬起舞而歌,曰:“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自爱,从此长辞!”时人并不排斥甚至鼓励寡妇改嫁,然而后来唐姬终身未再嫁。
唐婉的家乡颍川郡与南阳郡虽不属一州,却彼此毗邻,何皇后与唐婉聊起家乡的地方风俗习惯,多有相同之处。
又提起唐婉的父亲唐瑁目前担任扬州会稽太守。
除此之外,别的话倒是没说,唐婉目前跟在何皇后身边,倒没发生刘辩原本预想的何皇后亲自给他塞人的场景。
虽说现在的他啥也不能干。
刘辩离开后,回到自己的住处,想了想,派人去叫来了郭胜。
等郭胜到了,他也不废话,直接问道:“颍川唐氏与南阳哪家士族有关系吗?”
郭胜明白刘辩在问什么,不敢隐瞒,答道:“无甚关系,先帝时有中常侍唐衡,当时有南阳傅氏在颍川为官,唐衡曾有意与南阳傅氏结亲嫁女,然傅氏无礼,为官时应允而离任后便退婚了。”
刘辩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问:“唐衡与那位是什么关系?不会是唐衡的女儿吧。”
郭胜连忙摇头:“唐衡的女儿后来定了与颍川荀氏的婚约,当时可是十分有名呢!唐姬是唐衡的侄孙女,唐衡之弟唐珍曾为三公,其子唐瑁,唐瑁之女便是唐姬了。”
刘辩了然,这就说得通了,唐婉祖辈出过中常侍。
不过……颍川荀氏?
刘辩猛然想起两個名字,荀彧、荀攸这对叔侄可不就是出身颍川荀氏嘛!
他好奇地追问道:“可知是与荀氏何人的婚约?”
郭胜犹豫,因为他确实知道那人的名字,虽年轻,却是很出名的清流子弟,他本能的有些担心刘辩对这样的人提起兴趣。
唐瑁通过宦官的关系将女儿送进宫,郭胜他们几个参与其中的中常侍当然也将唐瑁的家族关系给调查地一清二楚。
“郭公是不知道此人是谁,还是不想让我知道此人?”刘辩问道,他见郭胜不回答,知晓他定然不是一无所知。
郭胜心头一紧,忙拜道:“殿下恕罪,臣刚刚一时想不起名字了,这才想起来。”
刘辩将郭胜扶起,说道:“无妨,郭公何必紧张,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
郭胜先谢过刘辩,方答道:“那人叫荀彧,我之所以知晓是因为前些年党人何颙曾称赞荀彧有‘王佐之才’,他虽然娶了唐衡之女,但仍视我等宦官为仇寇……”
郭胜正诉说着清流士人对宦官的不当鄙夷,却不知刘辩正在感慨。
世间之事,当真妙不可言。
他原本想着,哪怕借助史子眇这个挡箭牌也不好解释他是如何知晓各地的年轻俊才,如今却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荀彧,历史已经证明的货真价实的王佐之才,却也天真地相信曹操会还政于献帝,忧郁而死。
刘辩问道:“你说那荀彧既然是清流,却娶了宦官之女,那他后来有没有休妻之举?”
郭胜虽然反感荀彧不亲近宦官,却还是如实答道:“未听闻过。”
“如此看来,他倒是个名副其实之人。”
郭胜听到刘辩的这个问题,甚至还变相替荀彧说了几句好话:“殿下不知宦官家人嫁娶之难,荀彧自幼就被定下婚约,时常被人指指点点,若非他少有才名,免不了还要继续受那些愚人非议。”
刘辩笑道:“看来郭公与我所见略同,都认为这个荀彧还不错!”
郭胜:你都这么说了,我能咋办?只能表示赞同了……
又听刘辩吩咐说:“郭公明日派人传我的信件于车骑将军,请我二舅举荐荀彧为……”
“郭公以为该举荐为何官职呢?得找一个能让我时常见到他的官职。”
话说到这会,郭胜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苦着脸向刘辩建议道:“少府属官黄门侍郎、守宫令皆可,二者皆秩六百石。黄门侍郎连通内外两朝,守宫令掌御纸笔墨及尚书用物。二官皆处内朝之中,殿下五日参政时可以召见,亦可出东宫入内朝而见。”
“那就黄门侍郎吧!”刘辩做了决定,又问郭胜道,“举荐荀彧为官,士人那边肯定不会阻碍,张公那边可要我亲自去说?”
郭胜马上道:“如何需要劳烦殿下,臣必为殿下办妥此事!”
“甚好!”
刘辩提笔写好信交给郭胜。
郭胜适时告退,去找张让商量去了。
刘辩还算满意,搞定了宦官,只要荀彧不搞用拒绝征辟来养望那一套,他入朝为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