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辂前脚刚进了府,门口便出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这人正是韩沁。
只见她冲着张府门口俏皮地做了一个鬼脸,自言自语道:「哼,这家伙不在江湖中跟那个丐帮帮主做一对神仙眷侣,怎么又跑回金陵来了?他不是最讨厌朝堂中的尔虞我诈了吗?莫非?他是专门来寻我的不成?」
想到这里,韩沁不由得羞红了脸颊。
当日她从武当山负气离开,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更不知道张辂回到金陵的真正原因。
她自觉失去了张辂,放眼天下似乎连个容身之地也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到了她最为熟悉的金陵城,没想到这大明的皇帝换了,可她这个县主的身份却依旧被朝廷承认。
韩沁便在金陵城又住了下来,只是她没想到,今日会发现张辂的行踪。
韩沁难掩心中的欢喜,可她转头又气哄哄地跺了跺脚,道:「好歹我也是县主,不要面子的吗?就算张辂想要哄我,但我也不能让他轻易得手才是。」
随后,她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只是表情时而恼怒,时而欢喜,有时还有一点点的哀怨。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果然不假。
……
是夜,张辂并未入睡,也没有如其他勋贵子弟一般流连烟花之地,而是穿了一身内甲,出了府门,隐于了黑暗之中。
只是张辂没有料到,几经患得患失,韩沁今夜会来寻他,韩沁刚刚进了巷子,便见张辂从巷子另一头闪身出去。
「这么晚了他还出去干什么?是去秦淮河畔?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也许他是去寻我的?」
心中带着无限遐想和疑问,韩沁施展轻功跟了上去,虽说她武功不高,但张辂此刻也多有大意,是以并未发现自己被韩沁跟踪。
几个拐弯之下,又躲避开几伙巡夜的兵丁,张辂已然来到了锦衣卫门前。
虽然已是沧海桑田,但这里他却极为熟悉,他只脚下轻轻用力,便一个纵身闪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耐心潜伏了好一阵子,当初蒋瓛执掌锦衣卫时,虽然锦衣卫中高手众多,可夜间的巡查却也从未中断。
只是不知为何,张辂潜伏了好久,却连一波巡夜的人都没有发现。
想来也是,在人们眼中,锦衣卫比之洪水猛兽犹有过之,寻常人连路过锦衣卫衙门都要低头快步走过,更遑论是半夜潜进来了,这天下恐怕都没几个人有这样的胆子。
加之纪纲这些年也颇为自大,锦衣卫中没人巡夜便也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正合了张辂的意,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就这样顺风顺水地进入了镇抚司地牢。
地牢之中本该有人值夜,可那四五个值夜的大汉此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在阵阵的鼾声之中,张辂无奈摇了摇头,「还真是腐败啊,就这景象要是让蒋大人看到,一准会拨了你们几个的皮。」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那几个大汉,顺走牢房的钥匙,径直朝着大牢的最深处走去。
李镇君隐藏的秘密太多,想来纪纲定会把他关押在大牢的最深处。
只是当张辂走到大牢最深处,却依旧没有发现李镇君的踪迹,他走过来的时候可是一间一间牢房的检查过,并未见到李镇君的身影,莫不是李镇君被囚禁在了别的地方?
张辂直接打开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既然没找到,不如找这里的囚犯打听一下。
这间牢房的囚犯也不知犯了什么重罪,整个身体被一条条铁链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架子上,似乎是怕这囚犯跑掉,还用铁环穿过了他的琵琶骨,而铁环的另一端则砌在了墙中。
这囚犯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前,脑袋也是自然耷拉下来,要不是张辂耳力上好,听到了他微弱的呼吸声,恐怕会把这个囚犯当做死人。
「这位兄弟,你知不知道这镇抚司牢房中有没有一个叫李镇君的犯人?」张辂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拍眼前的犯人。
这犯人微微抬头,只是脑子似乎有些迷糊,所以并未回答,只是当他看清张辂的面容后,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张辂,你,你怎么在这里?」
张辂大感意外,马上问道:「你认识我?」
犯人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张辂。
此刻张辂也顾不得犯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带有血腥味的恶臭了,只得又离得近些,扒开犯人额前的头发,仔细端详起犯人的面容来。
这犯人不是李镇君还能是谁?
遥想当初的李镇君可是漕帮帮主,还是赊刀人的二把手,虽说形象说不上多好,但却也是个威风凛凛的人物,身上也是一身精练的肌肉。
可如今再看李镇君,整个人都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眼中也早没了当初的精芒,要不是熟悉的人,根本没办法把眼前的囚犯跟当初那个威风凛凛的漕帮帮主联系到一起。
「李镇君?你可还好?」张辂开口问了一句。
李镇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铁链,和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无声地回答了张辂的问题。
他重新将头抬起,只是动作十分缓慢,他问道:「张辂,你是来杀我的?」
两人当初已是以性命相搏,李镇君又是导致靖难之役朝廷兵败的罪魁祸首,就连张玉的死都要归结到他的身上,于公于私,张辂都恨不得手刃了李镇君。
但张辂此来是受了赵山南的委托,为了弄清楚赵山南背后的秘密,也为了将赵山南霍乱天下的危险性降至最低,张辂不得不放下眼前的仇恨。
他摇了摇头,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李镇君眼睛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嘴唇蠕动半晌,最终也只问出了两个字:「为何?」
张辂没有理会,只是气沉丹田,将内劲调整好,然后直接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斩断了李镇君身上的铁链。
镇抚司捆绑犯人的铁链都是精钢所铸,饶是以张辂的武功,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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