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赵承对他不好,相反赵承最近闲暇下来的时候,常常会带着她出去走走,沿着清水河边散步,一边指着河面上往来的船只讲些故事给她听。
什么运载运力运距,什么枢纽联运冷链,反正都是小丫头听不懂的词语。
虽然周如霜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崇拜自己的郎君,觉得赵承无论哪里都好,是最有才华的人。
而现在这个最有才华的人已经开始知道努力读书了,那么距离金榜题名还会远吗?
周如霜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常常坐在那里发呆,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想到高兴处还会傻笑,惹得东先生连连叹息不已。
唯一令周如霜不开心的事情,就是赵承似乎并不把她当作妻子看待,反倒像是对待女儿一样,虽然也会拉着手,偶尔还把她抱起来,但是却从未圆房。
周如霜的打扮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形象了,她现在身穿剪裁合体的衣裙,一头长发挽起,用一根青玉簪别住。
虽然朴朴素素没什么装饰,但她的身姿窈窕,肌肤似雪,眸如秋水,唇若樱桃。轻轻一个微笑,就仿佛春风吹过湖面,让人感到温暖而甜美。
有时周如霜也顾影自怜,觉得赵承会不会是有什么隐疾,以至于无法……还是说自己的容貌不足以取悦郎君?
每天周如霜都会自我怀疑一阵,然后又放空大脑片刻,接下来就会吹笛子。
当初赵承教她的那一首《回梦游仙》现在已经吹得十分纯熟了,笛声往往惹得院外的行人驻足流连不去,喝彩叫好。
可惜赵承忙于各种事务,还没来得及听周如霜吹上一曲。
从大顺斋回到家中,赵承顺手把买回来的糕点和糖块递给周如霜:“快点吃吧,你最喜欢的驴打滚还有麦芽糖。”
周如霜喜笑颜开,挥舞着手中的笛子说道:“郎君,我吹笛子给你听。”
“好,看来如霜的功力又有所长进!可喜可贺!不过在吹笛子之前,你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没有?我得先检查一下。”
自从味精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赵承的时间就充裕了起来,他对东先生让周如霜学习的想法非常赞同,并且每天都亲自检查周如霜的学习进度,一旦检查发现不合格,就要让她抄经以示惩罚。
周如霜最怕就是检查功课,一听到赵承又要检查功课,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郎君,如霜今天想要休息一下嘛!”
赵承从点心纸包里捏起一小块驴打滚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些功课又不多……做完再玩。”
他现在还是把周如霜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十四五年的年纪,刚好是初高中阶段,如果这个时候多学一些,就能多记一些。
等到将来想要再学的时候,不是记不住,就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学了。
东先生从西厢房中走了出来:“吃什么呢?怎么不叫我一声?”说着大步来到赵承面前,伸手拿了一块驴打滚丢进嘴里。
“唔,这东西挺香的。”
周如霜连忙叫道:“给我留几块!给我留几块!”说着顾不上吹笛子,急忙跑过来吃点心。
东先生这段时间对赵承的印象也改观了很多,似乎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不求上进,而且这小子手段不少,东先生听说李富已经被下了大牢,这次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且,据东先生观察,赵承与周如霜似乎还没有行夫妻之间的敦伦之礼,天天面对这样一个热情似火的小丫头,还能把持得住,这让东先生颇为诧异,不由得对赵承另眼相看。
因为有官府的催婚令,所以民间十四岁结婚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大家都不以为意。东先生打死也想不到赵承不去碰周如霜,是因为觉得对方太小。
“东先生,郑玉诚这人你认得吗?”
赵承想到东先生也是脾气古怪,而且村里人以“先生”二字称之,而且对朝廷取士之策颇为熟悉,平时讲起经书来也算是头头是道,应该与那位郑玉诚认识,至少也该听过名字。
因为他要拜郑玉诚为师,给自己找一个庇护者,以避开洪元奎的报复,所以想从更多的角度去了解一下这位曾经的燕州经学。
东先生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继而马上意识到赵承的目的,应该是想要拜郑玉诚为师。
“怎么?是觉得老夫教得不好,不够资格做你的老师?”东先生面色冷峻,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高兴不起来。本来对赵承的几分欣赏,瞬间化为了乌有。
赵承有点纳闷,尽管东先生也是位先生,但最多是个未中举的生员就算了不起了,如果真的中了举,有了做官的资格,又怎么会困守周家村?
相比之下,郑玉诚可是货真价实的燕州经学,相当于今天的某地级市教育局局长,也是从八品上的正经官身,东先生与其相比,肯定有差距。
这就像一个乡村医生听说病人要去二甲医院挂主任的号而不爽一样,令赵承相当费解。
但是直说出来,又太不给这位东先生面子,赵承只好委婉的说道:“这里面有些其他方面的原因,有些事情,需要借助郑先生曾经的身份。”
这话到了东先生的耳朵里,又听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他当然知道郑玉诚这个人,是燕州经学致仕,想必是主持过县试的,这就是曾经的身份。
而赵承说要借助其原来的身份,大概就是在琢磨作弊了,要么是从郑玉诚那里套题,要么是托请还在位的同僚照应。
“哼!歪门邪道!”东先生一脸怒色,拂袖而去。
进了西厢房之前还骂了一句:“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房门才重重的关上。
赵承一脸愕然看着周如霜:“我怎么了我就歪门邪道?”
周如霜小声哀求:“先生脾气不好,郎君你别生气……”
“郎君我吹笛子给你听吧……”
“我不想听!”
“那我做汤饼给你吃。”
赵承叹了一口气:“看在小如霜做汤饼的份上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