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不记得咱们两个用大缸熬那些旅谷了?足足忙了三天,才制成那么一点点。”赵承没有对周如霜隐瞒。
“不过就这一点点,已经还清了我原本的欠债,而且还有许多剩余。”
“夫君真是了不起!”周如霜仍然处于震惊之中。
她不敢想像那一小罐盐一样的东西,居然卖了这么多银子,同时也为赵承清还了欠债而高兴。
“我打算在这清河县里买一座房子,离开周家村那个地方,一会吃过饭之后,你跟我去看房。”
自从周如霜跑掉之后,李大善人追了几步没有追上,就捂着肿起一个包的脑袋回去柳溪村了。
柳溪村与周家村相邻,村中有一条溪流环绕,溪边尽是垂柳,因此得名柳溪。
李大善人本名李富,柳溪村中的农民,因为家中广有田产,再加上十几年前的三王之乱中,清河县被乱贼所毁,许多有主田地成了无主,李富家宅高墙深院,又募集了长工佃农拼死守住,这才保全了家业。
等贼乱平定之后,那些无主土地就都成了李家的土地,反正县里的田亩账册也都被毁,无处可查。
由此李富渐渐坐大成势,又在村里广为布施,修路修桥,做出一副假惺惺的善人样子来搏口碑,于是李大善人这个名号才渐渐传开去。
李富胸无大志,并不爱酒嗜赌,唯有一个爱好就是好色。家中除了发妻之外,已经娶了三个小妾,还嫌不够。总想再纳个十几岁的小妾,于是在王媒婆的窜掇下,看上了周家村的周如霜。
在看到周如霜的真容之前,李富还挑挑拣拣,觉得周如霜也是一般,身材不行,唯一的好处就是年纪小。
而在见到周如霜的真容后,李富简直就是魂牵梦绕,这一夜都没有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周如霜的绝世美颜。
他甚至想,只要能娶到周如霜,休妻都可以。
但是李富也知道,周如霜已经婚配,前段时间去媒所买回一个夫君,正是柳溪村的赵承。
都是柳溪村的,李富可以说对赵承十分了解。
这个赵承自小就泼皮无赖,长大了更是不像样子,结交的都不是正经人,书也不读,每日追鸡斗狗,父母被他气死之后,更是肆无忌惮的吃喝嫖赌,短短三年就把偌大的家产败得精光,连个布丝都不剩。
这样的人哪有女子敢嫁给他,所以到了适婚的年龄仍然娶不到娘子,又交不起五倍的人头税,故而被媒所关了起来。
李富对赵承有些忌惮,无非是怕他讹上自己,这种泼皮无赖一旦惹上,就如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但是现在李富的想法变了,不就是钱吗?只要用钱能摆平,李富宁肯花钱了,只要能把周如霜娶回家。
他暗暗想道:赵承嗜赌如命,不如花钱找清河县那些下九流做一个局,诱他跳进来,只要赌徒输红了眼,什么东西都敢押上去。
到时候别说老婆,手指都可以切下来赌一把。
李富越想就觉得越有把握,越想就越心痒难捱,已是一夜未眠,东方欲晓。他干脆不睡了,起床穿衣。
他的小妾被惊醒,迷迷糊糊的问道:“老爷,这么早去哪里?”
李富嘿嘿一笑:“睡吧睡吧,老爷出去有点事情。”
他出门后就直奔清河县而来。
李富虽然不赌,但是清河县的下九流却多有接触,因为他是柳溪村的里长,手中握着权力,家中的长工佃户也跟家丁差不多,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清河县尉每当有抓捕大贼的行动时,率领的就是各村、各里的里长,这些里长再带上几个得力手下,凑在一起就是一支人数近千的队伍,不可小觑。
因此清河县里的下九流,特别是走江湖捞偏门的,对于这些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刻意结交,为的就是从他们的身上赚些银子。
所以李富虽然不赌,认得的老千却不少。
孙小铁就是一个老千,与李富见过几次,也办过几次事情,出神入化的千术给李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孙小铁从梦中惊醒,他骂骂咧咧的去开门,没想到竟然是李富。
孙小铁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看到李富这种人清早登门,那必定是有事要做,立刻缓和了态度,挤出笑脸道:“原来是李大善人,不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李富也不用他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感觉还有些残茶,也不取杯子,直接对着壶嘴咕嘟嘟把已经凉透的茶水全都喝掉。
喝完茶水,李富抹了抹嘴说道:“我要你替我做个赌局,不需要人多,但时间不能太快,否则会起疑。”
“最好拖个十天半月,先让他赢,到了最后关头,我要他输得彻底,要他把自家的娘子都押上!”
孙小铁撩了一眼李富,他知道李富好色,找他做局八成是看上别人家娘子了。
“成!我这没问题,不过在下囊中羞涩,这十天半月的赌局,银子可就得大善人支持了。”
李富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你们尽管输,只要能拉住让他一直跟你们玩下去,随便他赢多少,只要最后一天,你们稍稍用些手段,就得让他把之前赢的那些全都吐出来。”
“至于小铁兄弟,这个局就你负责来做,每日五两银子的辛苦费,赌资另算。”
“局中其他人,就由小铁兄弟负责去张罗,每日三两银子的辛苦费,你看如何?”
孙小铁皱着眉头问道:“大善人交待的事情,在下自然用心,只是不知对家姓甚名谁,有何爱好。”
如果从未赌过的人,想要十天半月做到这种程度,还是很有难度的。
李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起这个人,小铁兄弟应该认得,就是我们柳溪村的赵承。”
孙小铁一拍手:“原来是他,成了!大善人安心,这局定能遂了大善人的意。”
李富仰头哈哈大笑道:“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说着从腰间摸出了两小块金锭,往桌上一放,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