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恭送秦王陛下离韩。”
紫兰轩这里，嬴政一身白衣，望着自己即将离开韩国之前，这个特地前来恭送的紫衣青年。
他单手按剑，剑眉挑起，嗓音平和，道：
“希望韩非公子，能够履行你答应寡人的承诺，不日来秦，否则，韩国便该清楚欺君欺秦的代价。”
“不会。”
韩非气质温和，笑眼从容，嘴角微勾：
“非既然答应了，便自然会去，只是质秦一事，毕竟需要两国商定，修订质书，且也要等秦王陛下回到咸阳之后，才能签订，秦王陛下先行，非，只是晚到几日罢了。”
嬴政闻言，不再多说。
转身对着姜太一说道：“师父，跟弟子同乘一辆车吧。”
对于嬴政的小小要求。
姜太一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笑着道：“也好，很久没有跟你说说话了，正好在路上，我们可以聊聊你这些年。”
盖聂看着老师和陛下都上车了。
他回身，则看向了紫兰轩二楼那里。
卫庄站在那里抱胸，目送着老师离开。
感受到了下方师哥的目光。
卫庄与之对视。
年轻的纵横之间，隔着空气，眸光似有剑气一般碰撞在了虚空之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昨晚两个人的约定。
……
昨晚。
月色下。
卫庄站在屋顶，说道：“纵横之间，必有一决，胜者是为老师之后的‘鬼谷先生’，师哥，打算什么时候与我进行这场决斗。”
盖聂平静说道：“纵横之争，不只在剑术上，也在思想上，如老师之言，我们都已经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来给这个乱世创造答案。”
卫庄冷淡说道：“看来师哥已经找到了这个答案。”
盖聂说道：“七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打了七百年，需要有人来终结乱世，这就是我看到的未来，我将守护这个答案。”
卫庄闭眸，说道：“终结乱世吗？”
盖聂问道：“小庄你心中要找到的答案，又是什么？”
……
思绪收回。
卫庄目送着老师和师哥，乘坐着马车离去。
“我的答案……”
正在思索之间。
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位就是鬼谷先生的高足，卫庄兄了吧，也是我国的司寇大人，韩非有礼了。”
卫庄一下转过头去。
只见，赫然是在楼下送别了秦王的韩非。
“九公子？”
“听闻鬼谷先生一生只收两个弟子，一个为纵，一个为横，一定要在各自的思想和剑术之上分出高下，是能够影响乱世的两个人，看起来，传言不虚，卫庄兄的师兄选择了秦国，而你，选择了我韩国。”
韩非笑着说道：
“却不知道，卫庄兄打算怎么样改变韩国，或者说，怎么样去改变这个时代？”
卫庄已经见识过了此人的才智，能够一言以兴国，以身去救国，便收起几分漠然，说道：“我为韩国司寇，当以知奸，刑罚来改变韩国。”
韩国若有所思的微笑道：“术以知奸，以刑止刑，看来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卫庄兄跟非是一路人，那么我们想来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
卫庄恢复了几分冷漠：
“你想成为我的朋友？”
韩非笑道：“不可以吗？”
卫庄冷淡回应：“我没有朋友。”
韩非笑道：“或许，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的志同道合之人。”
卫庄淡淡问道：“听你口气，你会是我的志同道合之人？”
韩非温润如玉，开口说道：“至少，在想要拯救韩国这一点上，我们是一样的，或许，只要我们愿意深入的聊一聊，说不定，在整个天下的角度，也能找到共同话题呢？”
卫庄道：“比如？”
韩非轻笑一声说道：“天地之法，执行不怠。”
卫庄眸光一眯：“术以知奸，以刑止刑。”
两人眸光相对。
韩非说道：“赏善不遗匹夫，刑过不避大夫，然而，现在的韩国，根本没有能够变法的力量，大王更是没有变法的勇气。”
卫庄挑眉：“所以？”
韩非说道：“非，希望建立一个组织，来代替国家执法。”
卫庄心中一动，但，面上却道：“你已经被秦国索要入秦为质了，却仍还在想怎么拯救韩国？”
韩非一笑，笑的很是狡黠：“谁让我叫韩非呢？”
卫庄沉下心去思考，自语道：“用一个组织，来代替国家执法吗？那这个组织都有些什么人？”
韩非扬头思考了一下，道：“我目前只想到卫庄兄一个适合的人，因为你有不得不加入这个组织的动机和理由，至于其他的人，卫庄兄或许可以自己寻找。”
卫庄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来找我抛出这么一个想法，然后，其他的事情，统统都要交给我来做？”
韩非摊了摊手：“没办法呀，我要不了多久，就得入秦为质了。”
卫庄心中沉默。
微微理解，甚至敬佩眼前这个紫衣青年。
他这是在力所能及，在一切范围内，想要给自己的国家于绝境之中，创造任何一丝的可能希望。
就在卫庄如此想的时候。
韩非已经神秘笑道：“也不用这么大压力，或许秦国出一些事情，我就不用去了呢，总之，在去往秦国之前，非愿意和卫庄兄携手，同行这一段短途，至于能够将这个组织组建成什么规模，就看有多少时间了。”
卫庄其实已经被说动了，思索道：“那么这个组织，有名字吗？”
“聚散流沙，生死无踪。”
…………
“陛下，老师。”
盖聂从行走的马车外面，弯腰进来了车厢内部，看着叫自己进来的嬴政，道：
“陛下，有什么事吗？”
嬴政看向了师父。
姜太一看着车帘缝隙中那移动的韩国城池和远去的风景，说道：
“记得十几年前，你们三兄弟在我面前互相表达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标，那时候，应该没想到以后可能会真的会有互相对决的一天吧。”
嬴政和盖聂都知道这是在说他们和卫庄。
盖聂顺着老师的视线看过去，看向韩国，说道：“小庄，是一个让我不敢大意的对手。”
“可惜，他选择了韩国，不然，若是能够和我们一起，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嬴政的眸光也落向韩国，嗓音平静：
“韩王昏庸，即便是再有才能的人，也救不了这个国家，就让他们安于享乐吧，六国，没有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