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攸关,昔日的郎情妾意在此刻已荡然无存。
她顿悟了。
风青柳觉得她可以和宋灼言同甘共苦,也可以和他一起浪迹天涯,但她唯独不想和他做一对亡命鸳鸯。
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她还没有享受够呢,她可不想亡命。
“冬卉。”她起身唤着丫鬟的名字,眼中似乎带着某种决绝:“你明天出门一趟,把这个带上。”她指着条案上的宝瓶,然后又指着墙上几幅字画:“还有这个,这个,这个也一起。都拿去拐子街当了。”
冬卉诧异地看着风青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风青柳所言:“姑娘缺钱用吗?府里不是才发了月例?”
“是,缺钱,缺好多的钱。”风青柳没有掩饰,她知道冬卉是她的心腹,不会背叛她。
冬卉深知风青柳是个极有主见的人,是以没有深问,只是提议道:“那也不必拿到拐子街吧?那里最黑了,不如就在东望街附近找一家……”
风青柳出言否决了她的提议:“不行!你就去拐子街。”并郑重叮嘱道:“找家可以直接付银子的,不要银票,拿了银子也不必带回来,直接送到我铺子里去,藏在后院的灶台底下。”
冬卉见风青柳一脸凝重的神情,心知姑娘没有开玩笑,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好。”
一连几天,冬卉都以各种理由出门,将府里的东西偷拿出去到拐子街换钱。
而风青柳也在暗中观察着宋灼言的一举一动,每每宋灼言想吃回头草时,她都哄着他去妓院,巴不得他不回家,这样好方便她转移家里的东西。
可宋府不止宋灼言一个,风青柳的举动很快被老侯爷察觉。
这一日,冬卉抱着最后几幅字画正打算出门。
老侯爷和侯夫人将冬卉堵在了门口:“冬卉,你这是干什么去?”
老侯爷的声音里透着威严,冬卉听得脚底生寒。
风青柳见状,赶忙走了过来,试图掩饰真相:“老侯爷,这几幅字画有些破损,我让冬卉拿去重新装裱一下。”
老侯爷目光如炬,一眼看穿她的谎言,说道:“是吗?拿来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坏了。”
冬卉犹豫了一下,看向风青柳:“姑娘……”
“展开!”老侯爷大喝一声,吓得冬卉差点脚软。
风青柳心中一紧,但她仍然保持着镇定,对冬卉点了点头。
冬卉只得将字画展开,老侯爷仔细端详了一番,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好好的字画,哪有什么破损?”
风青柳故作惊讶:“咦?冬卉,你是不是拿错了?快送回去换正确的来。”
老侯爷岂肯轻易放过她们。
他一声令下:“站住!”
侯夫人也走上前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失望:“风青柳,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要我把拐子街的人叫来府里与你对峙吗?”
风青柳见事情败露,脸上的神色反而轻松许多,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面对着老侯爷和侯夫人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劝你们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你想逃?”老侯爷冷笑一声,眼神凌厉道:“风青柳,你太天真了。我宋家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风青柳丝毫不惧,她淡定地回应道:“是嘛。那如果我说,我姐姐风青梧已经说服郑家同意开棺验尸,郑娇的死即将翻案,你们还会不会扣着我呢?到时我被抓起来,受不了严刑拷打供出宋灼言,你们又当如何救你们的命根子?”
老侯爷被她的话惊了一下,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敢威胁我!”
侯夫人格外在乎他的宝贝儿子,只要是关乎宋灼言的,她都可以妥协。
况且他们嫌恶风青柳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就想把她弄走了。
于是她小声在一旁说道:“侯爷,不如就让她走了算了。”
老侯爷瞪了侯夫人一眼,但他也明白侯夫人的心思,权衡一番后,他对风青柳说道:“你滚!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京都看见你!”
风青柳却笑了:“我现在又不想走了。”
老侯爷一愣:“你还想怎样?”
风青柳轻佻地说道:“想我走得再拿个一万两银子来。”
老侯爷被她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你个贪得无厌的贱货!还好意思开口要钱?你从我宋家捞了多少钱了?郑娇的嫁妆还在你手里呢!”
风青柳却不以为意:“我为你们宋家连命都搭进去了,给我点钱作为补偿怎么了?给不给?不给我现在就去自首,呵呵。”
老侯爷很想上去一刀解决了她,可府里正值多事之秋,再闹出人命可不好收场。
无奈,只能暂时满足风青柳的要求,等事情平息再让她死得悄无声息,就行了。
于是他咬牙说道:“给她。”
风青柳如愿以偿得了一万两。
加上这些天变卖的古董字画,足够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夜深了,冬卉走进房间,低声说道:“姑娘,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今晚要不要……”
风青柳摇了摇头:“不急,我得给自己找个替死鬼,往后的日子才能真的高枕无忧。”
她主动找到宋灼言,见他眉头紧锁,娇声问道:“言郎,风青梧要求验尸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宋灼言唉声叹气:“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风青柳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有办法。”
月亮被一团乌云遮住,只露出一条小缝。
傅明彻深夜造访,搅乱了风青梧的思绪。
“青梧,我来接你去一个地方。”傅明彻开门见山。
风青梧微微皱眉,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有些犹豫:“现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日再说吗?”
深邃的眸子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傅明彻摇头道:“你想验尸替自己翻案,可仅凭验尸结果还不足以定罪。你需要一个人证。”
风青梧的好奇心被挑起,她不禁追问:“是谁?”
傅明彻没有直接回答,侧身说道:“跟我来就知道了。”
出于对傅明彻的信任,风青梧跟着傅明彻走出了府邸。
傅明彻带着风青梧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风青梧不禁有些紧张,秋雯不是已经死了?难道是假死?
这时,一个身影挺着大肚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蒙着纱巾,不时咳嗽两声。
风青梧惊讶地看着她:“孟月婵?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孟月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侯爷、夫人,请原谅我的隐瞒,我……的确是郭将军派到侯爷身边的人。”
风青梧诧异地看向傅明彻,见他并不意外,孟月婵应该已经对他说过,否则他们二人怎么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