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梧高声阔步地走了进来,向知府行礼:“妾身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点了点头,让风青梧站在一旁。
管家一见风青梧忙上前行礼。
侯老板在侯府已经吃过风青梧的亏,如今又来,他不免心中打鼓。
风青梧瞥了眼侯老板,看向知府,恭谨道:“知府大人,我是来为陈家作证的。”然后指着侯老板说道:“放火烧陈家布桩的人就是侯老板!”
侯老板急忙辩解道:“我与夫人无冤无仇,侯夫人可不要冤枉我。”
风青梧不急不躁地上前一步:“知府大人,想必您已经派人去现场看过了,若我猜得不错,布桩里烧毁最严重的,不是最贵的花罗,而是锦,对吧?”
知府翻了翻案上的案卷,点头道:“不错,确实是锦。夫人怎知?”
风青梧解释道:“因为我跟侯老板说过,侯府秋季的衣裳想用锦来做,他嫉恨陈家,为了不让陈家做我们侯府的生意,便派人烧了陈家布桩的锦。”
侯老板恍然道:“我原来是中了你的圈套了。”他到底是小瞧了风青梧,认命道:“也罢,我老侯认罚,该多少钱,我赔便是!”
谁知风青梧冷笑一声,高傲地看向侯老板,说道:“侯老板不会以为赔钱就可以了事了吧?”
侯老板觉得风青梧有些无理取闹,他瞪大了眼睛,试图从她明媚的脸上找出一丝慌乱或恐惧,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心中不禁有些恼火,这个女人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吗?
他沉下脸来,沉声道:“侯夫人还想怎样?难不成要我老侯抵命不成?”他以为风青梧会害怕,但是他想错了。
风青梧冷漠地说道:“怕是你一条命还不够。”
侯老板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风青梧大吼道:“侯夫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知府也觉得风青梧有些小题大做,起身劝和道:“侯夫人,京都火禁虽严,却也罪不至死。”
风青梧摇了摇头:“知府大人有所不知,我订的这一批秋衣里,有侯府的,更有娴妃娘娘的。他放火烧了布桩,我没法和娴妃娘娘交代,若她在陛下面前提及此事……”
知府大人听到这里,顿时脸色一变。
侯老板见知府这个反应,知道风青梧所言非虚。
风青梧继续道:“妾身不才,依稀记得我朝律法中有言‘在法放火者一不获,则主吏皆坐罪’的?知府大人,您便是此案主吏,可要保全自身呀。”
知府大人一慌,向风青梧躬身一礼:“多谢侯夫人提醒。”然后转向侯老板,厉声道:“侯千!你还不认罪!”
侯老板一听知府大人叫他的全名,顿时没了气焰,自言自语道:“这……她没跟我说有娴妃娘娘的秋衣啊!”
风青梧好奇问道:“‘她’?是谁?”
“是……是……”侯老板还抱着一丝侥幸。
风青梧高声道:“知府大人还是秉公办理吧!”
“我说!”事已至此,侯老板不得不从实招来,他硬着头皮说道:“是……是锦蓉。”
风青梧对侯老板的回答并不意外,追问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肯为她纵火?”
侯老板无奈道:“我哪里是为她纵火呀!侯夫人,是锦蓉跟我说,只要烧了陈家的布桩,陈家没布可用,这生意自然就黄了,到时太夫人必定会将衣服采买的事交给她,这样我们就能继续做侯府的生意。至于陈家的损失,大不了赔点钱就是了。”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人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倒好,连命都搭进去了。
风青梧装作不信的样子怒斥道:“胡说八道!你竟敢攀诬侯府妾室!”
侯老板不再隐瞒,赶紧掏出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我没胡说!我这都有证据的。”
知府大人接过账册,翻开看了看,然后递给了风青梧。
风青梧扫了一眼,只见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这些年来锦蓉收受的贿赂,她粗略估算一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两了。
她原本以为锦蓉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竟贪了这么多,怪不得过得比她还滋润。
侯老板委屈道:“秋衣这事,锦蓉比我们急,所以才出此下策,竟是把我给坑了。”
风青梧假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向知府大人道:“知府大人,不知者不怪,既然侯老板并不知情,那这事我也不追究了,不过该赔的钱还是得赔。”
侯老板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说道:“赔赔赔!我老侯双倍赔偿!权当买个教训。”
风青梧天黑才回到侯府,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叫人把锦蓉提来。
锦蓉这些天过得提心吊胆,夜不能寐,来的时候眼底一片青黑。
她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还是栽了。
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来到风青梧面前装无辜道:“不知夫人深夜找妾身所为何事?”
她说话的底气都没以前足了,显然心里有鬼。
风青梧坐到了主位上,将桌上的账册直接甩到她身上:“你自己看。”她接过茹薇递来的茶
水,牛饮了一杯,这一天下来,可把她给渴坏了。
锦蓉蹲下来捡起地上的账册一看,当即慌了神,忙将账册丢掉:“夫人!这是假账!侯老板冤枉我!”
风青梧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就是去核验账簿的真伪去了,这上面记的,只多不少。你还敢抵赖!”她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声音里透着愤怒和失望。
锦蓉顿时哑口无言,她知道自己的辩解已经没有意义。
她扑通一声跪在风青梧的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夫人!我……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求夫人原谅我这次。”
风青梧气得笑出声来:“要说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四年,每年至少四次的衣服采买,你自己算算,你贪了多少次,还敢说是一时财迷心窍?菀若!”
菀若立即上前,左右开弓给了锦蓉几巴掌。
锦蓉不敢反抗,不住向风青梧磕头:“夫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
风青梧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她冷冷地说道:“我不要你的命,不过这侯府你却是待不得了。”她转头看向茹薇,吩咐道:“明天让庄事安支五十两银子给她。”
五十两,已是仁至义尽。
锦蓉见风青梧来真的,哭成了泪人,抱住风青梧的腿,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夫人我不走!夫人别赶我走,求您了,我给您磕头!”
风青梧不留情面地一脚将她踢开,正要开口,傅明彻走了进来:“怎么了?大晚上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