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老泪纵横地扑到傅明远身上,哭嚎道:“我的远儿,你怎么舍得抛下母亲啊,远儿,你让母亲怎么活啊!”
风青梧看着堂上的藻井,这彩绘的补色了呢!
太夫人痛不欲生,将一切责任推到风青梧身上,起身恶狠狠地瞪着风青梧,怒斥道:“都怪你!是你撺掇明彻让远儿去的,是你害死我的远儿,我要让你为他陪葬!”说着就要掐风青梧的脖子。
可太夫人年纪大了,就算有齐妈妈帮忙,也掰不动风青梧分毫,反而是齐妈妈的手指头被风青梧趁乱“不小心”掰断了一根。
齐妈妈疼得嗷嗷直叫,把沉睡的傅明远彻底吵醒:“吵什么!烦死了!睡觉都睡不消停。”
傅明远一边抱怨一边坐了起来。
齐妈妈是第一个看到的,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指着傅明远嗷嗷鬼叫。
太夫人听到齐妈妈喊声以为她怎么了,转身一看,傅明远就站在自己面前。
“远儿?!你……你……”大悲大喜刺激的太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母亲!”傅明远接住太夫人,顺势将她放在了担架上:“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
风青梧临危不乱,冷静地吩咐傅明远:“明远,你腿脚快,快去找大夫。”
“好!”傅明远想也不想,起身冲向堂外。
这下,堂内只剩下风青梧和太夫人主仆二人。
风青梧见齐妈妈扑到太夫人身上抹泪,不耐烦地走了过去:“你这样哭是没用的,我来。”说着,她推开齐妈妈,提裙骑跨在太夫人身上,然后蹲下。
她可不敢直接坐在太夫人身上,万一坐死了算谁的?她只是想报那一巴掌之仇罢了。
齐妈妈见她如此大胆,正要开口问,只见风青梧右手高高扬起,对着昏迷的太夫人的脸就是狠狠一下。
“啪!”
齐妈妈惊呆了:“诶!你敢打太夫人!”
风青梧置若罔闻,换一只手,又是一下。
“啪!”
齐妈妈彻底怒了:“你好大的胆子你!”说着就要跟风青梧拼命。
可五十多岁的年纪到底没有年轻的底子好,风青梧轻轻松松就将齐妈妈撂倒了。
看着老脸肿胀的太夫人,和鼻青脸肿的齐妈妈,风青梧长出了一口气。
那一巴掌的帐就算清了。
风青梧歪在躺椅上在檐下赏雨,喝着茶,觉得浑身舒畅。
茹薇和菀若撑着伞跑进院子:“夫人,快去看看吧,侯爷被太夫人罚跪祠堂去了。”
风青梧嗤笑一声:“多大的人了,还罚跪?”
菀若劝道:“侯爷也是为了夫人,夫人去劝劝太夫人吧,叫别人知道堂堂侯爷跪祠堂,侯爷以后还怎么见人呐?”
“要丢也是丢远兴侯府的人,关我什么事。”风青梧可不想去,躺在这里喝茶听雨多惬意?
菀若嗔道:“夫人这话没良心,要不是为了帮咱们找人,二公子也不会受伤,还有掌掴太夫人……侯爷不仅没追究,还主动担责,夫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感动吗?”
“没有。”风青梧淡漠地说着,却没了喝茶的心思,一会嫌雨声吵,一会嫌茶水凉,索性起身捡起地上的雨伞走出檐廊。
“下着雨呢,夫人干什么去?”茹薇追问道。
“我随便逛逛。”风青梧朝她们摆了摆手,叫她们别跟着。
风青梧一个人撑着伞走出院子。
去哪里好呢?听说府里有片紫竹林,就在祠堂附近,不如去那里逛逛好了。
雨势渐大。
风青梧见四下无人,收了伞,站在祠堂门口。
祠堂内,古朴庄重。
傅明彻端正地跪在傅家的祖先牌位前,宽阔而坚实的肩膀像一座山峰,默默承载着傅家的风雨。
风青梧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傅明彻听到脚步声,没有去看她,而是低声驱赶:“这里阴冷,快回去吧。”
风青梧径直走到傅明彻身边拉他:“起来,去和你母亲说,是我害你弟弟受伤,也是我掌掴她的,与你无关。”
傅明彻岿然不动,与她讲道理:“你是我的妻子,怎就与我无关?”
风青梧与他争辩:“妻子也只是名义上的妻子,就算是真夫妻,也没有顶罪替罚的道理。”说完忽见傅明彻笑了起来,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傅明彻回忆道:“还记得你说,我对‘感情’有误解?”
是说过,风青梧挑眉:“怎么?”
傅明彻失笑道:“你对‘夫妻’也有误解。”
风青梧表情复杂。
于她而言,互敬互爱,携手白头的夫妻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人们向往的美好关系,是写话本的编出来的,平时看看就行了,不能往心里去,否则就会像她前世一样,死得很惨。
可她又不能跟傅明彻说自己是过来人,只能以“我又没结过婚”当借口。
傅明彻哭笑不得:“我何曾动过感情?”
风青梧自嘲道:“别说是你这样的勋爵人家
,就是我们风家,嫁娶也是不需要感情的。”
傅明彻点头,深以为然:“可我还是奢望我的婚姻是在感情基础之上……”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风青梧冷嘲热讽道:“那侯爷就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段婚姻了。”说着,走到傅明彻身后的位置,提起裙摆,硬邦邦地跪了下来。
傅明彻皱眉:“我都说了这里冷。”
“我不想欠你的。”风青梧冷冷地说道。
二人没在说话,直到天明。
傅明彻自己走路都不利索,还想着送风青梧回去。
风青梧直接拒绝,正要离开,庄事安跑了过来:“侯爷!夫人!”他匆匆看了眼风青梧,话却是对傅明彻说的:“娴妃娘娘召夫人进宫。”
傅明彻追问道:“只召夫人一人?”见庄事安点头,他神色逐渐凝重:“我陪你去。”
风青梧本能地拒绝:“不用了,你待会还要上朝呢,别耽误了。”她扭头吩咐:“茹薇、菀若,把我的披风拿来。”她觉得有点冷,也许是在祠堂跪了一夜,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