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风青梧回到了房里。
要不是茹薇叫了她一声,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菀若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透了,便转着圈地打量风青梧:“怎么了夫人?是撞了邪了?”
风青梧置若罔闻,坐到圆凳上喃喃自语:“我竟……猜错了。”
菀若好奇地问道:“夫人猜错什么了?”
茹薇给风青梧倒了杯茶,风青梧捧在手里,看着她们两个:“逼死如意的不是别人,是雪雁。”
“哈?”菀若惊讶地问道:“她看着挺温顺的,怎么会?”
风青梧也没想到,她沉吟片刻,开口道:“她送扇子给我时,我以为是在向我暗示,没想到她是在自曝。”
茹薇拧了条热巾子给风青梧:“她们都是娴妃的人,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就不怕娴妃怪罪下来?”
风青梧将茶杯放下,接过热巾子擦了把手:“一山不容二虎。倘若如意先得宠,她便失了先机,成了无用之人。”
茹薇接过她用过的热巾子,不解地问道:“可如意走了,不正合她的意?”
风青梧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如意是宫女,离开侯府只能回到娴妃身边。我猜……雪雁就是顶替如意的人,要是真让如意回到娴妃身边,等雪雁功成身退回宫时,哪里还有雪雁的位置?”
茹薇恍然:“所以,只有如意死了,雪雁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风青梧点头:“而且,雪雁送我扇子绝对另有用意。”她喝了口茶,徐徐说道:“一来,她想让我误会是娴妃逼死如意的。娴妃的身份在那,她以为我不敢追查,这样她就可以摆脱嫌疑。我也确实着了她的道,只是她没想到我会当面问娴妃。”
“这样做太冒险了,她就没考虑后果?”茹薇光是听着就冒冷汗。
风青梧鄙夷轻笑:“这只是她的侥幸心理。都是娴妃调教出来的人,不至于这么没脑子。”见茹薇二人点头,她继续说道:“雪雁的另一层用意,就是投石问路。她想看我会不会出卖她。”
菀若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如果夫人出卖她,告诉娴妃是她给你的暗示,会怎样?”
“那她就会辩白,说逼死如意不过是为娴妃斩草除根。”反正一个宫女而已,娴妃不会因小失大。
“那如果夫人不出卖雪雁呢?”菀若追问。
没等风青梧开口,茹薇轻轻打了一下菀若的脑袋:“笨!这说明夫人是可投靠之人。”
风青梧失笑出声。
“不过夫人为何要替雪雁隐瞒?”茹薇每次都能问到点子上。
风青梧耸了耸肩:“反正我说什么娴妃都不会信,不如卖雪雁个人情?”
茹薇了然点头。
菀若不服气地问道:“不过我还是好奇,雪雁到底是怎么逼死如意的呢?”
风青梧轻描淡写地说道:“无非是堵死如意所有的出路罢了。只是,雪雁这么做未免有些太急功近利了些,日后你们相处还是也要小心为上。”
茹薇和菀若对视一眼,慎重回道:“是。”
雪雁成功讨得太夫人欢心,身份虽还是妾室,但待遇大不同了。
太夫人直接让雪雁住到了她屋后的小花园里,走几步路就到春熙堂。
雪雁初次尝到了“得宠”的甜头,让她越发憧憬未来的好日子。
丫鬟给雪雁揉捏着肩膀,讨好地说道:“姨娘往后倚仗着太夫人,可万事不愁了。”
雪雁瞥了她一眼:“目光要放得长远些,太夫人年纪大了,还是得倚仗夫人。”
丫鬟赶忙改口:“是,姨娘为夫人解决了如意这个心腹大患,夫人定领姨娘的情。”
雪雁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真是马匹都不会拍:“话别说得太早,夫人可精明着呢。”
傅明彻下了早朝便赶回来和风青梧一块在侯府东边的角门外迎接她的两位妹妹。
“姐姐!”马车还没停稳,风青榕便急着跳下马车,向风青梧和傅明彻行礼道:“青榕见过姐姐、姐夫。”
风青檀一身碧绿裙衫走上前来:“青檀见过侯爷、姐姐。”
傅明彻笑着点头:“别拘束,权当在家一样。”
“谢姐夫!”风青榕调皮地挽着风青梧。
风青檀见状,也学着风青榕的称呼:“谢……谢姐夫。”
“进去吧。”风青梧用她那锐利的眼神在两位妹妹身上打了个转,便已在心中摆起了戏台,只等她二人好戏开演了。
风青梧和傅明彻首先带她二人来到春熙堂拜见太夫人,不出意外地,雪雁也在。
如今雪雁离太夫人近了,几乎除了睡觉,都在春熙堂陪着太夫人。
“母亲,我带我的两位妹妹来向您请安了。”风青梧向太夫人介绍了她的两位妹妹的名字,正要介绍谁大谁小,被雪雁截了话:“太夫人,您猜她们两个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傅明彻在一旁观察风青梧的神色,见她并没有生气,便坐在一旁安心喝茶。
太夫人端详着两位姑娘:“我猜……青榕是姐姐,青
檀是妹妹。”
雪雁就站在太夫人身旁,学着太夫人的样子认真打量着风青榕和风青檀:“奴婢猜……青檀是姐姐!看着更稳重些。太夫人要不要跟奴婢打个赌?”
太夫人很感兴趣,问她:“这次又赌什么呀?”
又?风青梧心想,看来最近没少打赌。
雪雁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一旁事不关己的傅明彻身上,试探地说道:“就赌……侯爷的一杯茶,如何?”
傅明闻声抬眸,深邃的眸色中可以感受到他一闪而逝的厌恶,但很快被他伪装的笑意所掩盖。
太夫人笑着指着雪雁:“赌就赌!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看人绝对准!”
雪雁假装不服,上前一步朗声道:“两位妹妹,你们谁是姐姐?请上前一步。”
风青榕跳着上前向太夫人竖起大拇哥:“太夫人,我是姐姐青榕,您眼光真准!”把太夫人逗得前仰后合,拍手笑道:“哈哈!你看,我猜对了吧?”
雪雁佯装后悔,跺脚道:“哎呀!奴婢又输了。”她“怨声载道”地向傅明彻赔礼:“只能劳烦侯爷为太夫人敬茶了。”
傅明彻笑了笑,起身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亲自给太夫人送上:“母亲,喝茶。”
太夫人接过茶杯,横了雪雁一眼,嗔怪道:“你这小妮子,惯会讨我开心。”
在场众人都明白,雪雁是故意输给太夫人,目的就是想让太夫人和傅明彻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戏,以博太夫人欢心。
雪雁向太夫人撒娇:“太夫人冤枉奴婢了,试问谁不想喝侯爷的茶呢?”
太夫人点了一下雪雁的额头,半似说笑半认真的口吻说道:“你若想喝,今晚便让侯爷去你房里。”吓得傅明彻当即就要表态。
好在雪雁机灵过人,捂脸害羞道:“哎呀!两位妹妹还在,太夫人快别说了。”
“哈哈哈哈……”太夫人放声大笑,将雪雁一把搂在怀里。
风青梧在这春熙堂里仿佛是个透明的。
让她像雪雁那样虚伪地讨好,她做不到。
但她不服不行,雪雁这方面确实比她强太多了。
事后连风青榕都佩服雪雁:“我小娘要是有她那本事,还有赵氏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