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面上带笑,“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不然……你总不会真的想让我什么都不做,纯纯等死吧?”
周焕生不说话了,因为的确……站在姜黎的角度上,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见他不说话,似是默认了,姜黎这才又继续说道:“所以啊,周将军,无论我愿不愿意,都早就已经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如今你不信我,我也不强求你说出一切,但至少我希望你能告知我你与庆帝都知道的那一部分。”
“无论是成是败,总得让我弄个明白吧?”
比如,庆帝想从他口中得到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总不至于真的如他说的那么简单,是要他招供出什么主谋吧?
周焕生盯着姜黎看了半晌,才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这件事,要从周焕生离开烈焰军说起。
曾经周焕生也是烈焰军的人,更是姜黎父亲的忠心下属。
可是后来有一次他家人被构陷,其中涉及许多事,总之就是姜黎的父亲连累了他,才会导致如此的结果。
姜父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与周焕生共同做了一个计划。
周焕生说,“其实你父亲那个时候就已经隐隐有预感,皇上要对姜家下手了。”
“但他当时只以为会针对他和姜家,却没想到庆帝会狠到为了除掉他而葬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姜黎却很平静,“然后呢?你和他……计划了什么?”
其实姜父做的计划也很简单……他一身戎马为国为家,明知道皇帝起了杀心,他却都没有为自己考虑。
他只是借着那次机会,假装与周焕生决裂,将之赶出了烈焰军。
但周焕生毕竟有军功在身,即便是被赶出去,也只是与姜父生了嫌隙,而非犯了什么错。
所以离开烈焰军之后,周焕生去了别的军中,自此明面上与姜大将军、烈焰军,都再无关联。
姜黎就明白了,“他留你做了暗子……所以,他要你做的,应该不是他死后让你帮他刺杀皇上,为他报仇吧?”
虽然姜黎根本没见过这个便宜父亲,对他的印象也只来自原主记忆中的一些片段。
但……这世上的英雄大都是一个样子。
即便末路,也绝不会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周焕生苦笑一声,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的确不是。”
“刺杀庆帝,是我一人做的决定……连累了那群兄弟,是我对不起他们,但我不曾后悔。”
周焕生和那些参与刺杀的人,都是孑然一身的孤儿,走投无路才进了烈焰军。
是将军给了他们一个家。
将军对他们来说如兄如父,更是一生敬仰的存在。
为将军报仇而拼命,他们没有人后悔过。
姜黎垂眸,心中亦是动容……她忽然有点惋惜,自己来的晚了些。
若是在他没死的时候来到这里,她或许能救下他,也能亲眼看看那人的风采。
但……他若是没死,想来得是亲手解决了她这个“乱臣贼子”吧?
姜黎摇头叹息一声,朝周焕生说道,“那么,他真正让你做的,其实是什么?”
“……当初我与将军约定,若是有朝一日他出现什么不测,我便要帮他保住家人的性命。”
“为此,他手书一封交给我,让我能以此威胁庆帝。”
“在形刺杀之事前,我已经将手书交给了别人……我们约定,若是庆帝对你和烈焰军不利,那封手书便将重见天日。”
“所以……姜黎,你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多亏了你父亲的庇佑。”
姜黎扯了扯嘴角,“明知要死,却不为自己打算半分……愚蠢。”
周焕生没有反驳她,只淡淡道,“这便是将军……一生光明磊落,唯一的私心只有家人的平安。”
“就是不知……在他发现庆帝将烈焰军那么多人,包括他一家老小的命全部算计进去的时候,是否有后悔过?”
姜黎也挺想知道的,可惜不会有答案了。
“那封手书,内容是什么?”
这一点周焕生倒也坦然,“是将军陈述的皇上一些罪状……其中还有证据在。”
“这封手书一旦出现在人前,庆帝民心将失,谋害将军一事也将彻底瞒不住。”
姜黎恍然,终于明白庆帝为何一直留着周焕生了……那封手书对庆帝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他怕是做梦都想拿到手里吧?
不过这次周焕生“死在大火里”,庆帝便算是彻底失去了线索,见他的时候却怎么也没见他如何着急?
或许,是因为这三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他便认定了只要姜黎没事,那封手书就永远都不会现世?
可庆帝分明已经对她生了杀心,还是说他可以确保杀了她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这些就不是周焕生能知道的了,姜黎便也没再多问什么,只点点头道,“多谢告知。”
周焕生看她一眼,“你不问我,那封手书在什么地方吗?”
姜黎笑了笑,“你早晚会告诉我的,因为……你也希望那封手书大白于天下,还我父亲和烈焰军的英魂一个公道的,对吧?”
周焕生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他是想看到的,只是冒然拿出来,姜黎和烈焰军的性命都将岌岌可危,除非能有控制住庆帝的那一天……
甚至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威胁庆帝亲手写下罪己诏。
周焕生很想看到那一天,但……还是那句话,他无法完全信任姜黎。
姜黎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便也不着急逼他说出来。
她只是告诉周焕生,“之前请大夫来给你们看过,你伤势过重……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我可以等,但你等不了太久,我只希望,你心里有数,别把秘密带进了棺材里,那可就当真没办法了。”
周焕生听到自己没几年好活了,倒也不意外,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姜黎便也没再跟周焕生多说,而是转头看向了孟冲。
他在旁边虽然听的有点儿懵懂,但很多事也明白了。
这会儿见姜黎看过来,不需要他多说就理解表示,“我脑子不好,所以我听老周的。”
“他既然事情说一半,那我也只说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