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一惊,张喜这是要下死手啊。
“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
郑玄郑康成注解时言:“不合诗书,不敢道。”,这其中的“法言”指如理如法之言,即《诗经》、《尚书》等等经典;“德行”,根据郑玄的注解则是“不合礼乐,则不敢行。”
君子的言行都由“礼乐”做标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礼乐”。
具体而言,不离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所以不符合道德仁义的话不敢说;不符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行为不敢行。
卿大夫必须要严格的守法,遵守礼制。
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贵有常尊,贱有等威,礼之不逆也。
对尊贵的有一定的礼节示以尊重,对低贱的有一定的等级示以威严,这样礼节就没有不顺的了。
所谓“天有十日,人有十等”,种平想为庶民立碑,在传统士族眼中无异于是在挑战等级制度,违逆礼法。
张喜以《孝经》和《左传》两本儒家经典去攻讦种平,这段话一放出来,种平不仅要面对天下士人的批判,还得受到所有郑学弟子的唾骂,可以说是杀人诛心,这辈子可就彻底毁了。
太阴毒了……
董承打了个寒颤,他看着张喜一脸风轻云淡,嘴上却轻易吐出这等杀人于无形的毒计,身上汗毛倒竖。
张喜此人,藏得太深了,结盟之事,我还需仔细考虑一番。
“阿嚏——”
种平重重打了个喷嚏,心头一阵恶寒。
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再惦记我?
不管了,应当是错觉吧。
“……总之,这几个符号代表的数字,至于这边的两个呢,就是未知数,也就是我要求的数值。”
“此法名为方程,其中‘方’意为并列,‘程’意为用算筹表示竖式。二物者再程,三物者三程,皆如物数程之。并列为行,故谓之方程。”
种平努力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去描述自己的那些阿拉伯数字和方程式。
种辑若有所思。
“这‘方程’二字想来是源于《九章》……”
“这般表示的确简易许多,算起来也方便,为父且用这方法试试。”
种辑拾起案上毛笔,俯身计算。
种平这才注意到种辑手上包扎着厚厚一层细布,看起来伤得不轻。
我跟老爹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心有灵犀了,这两天都伤在右手上啊。
“父亲怎会受伤?”
“啊?哦……”种辑微微一笑,拢住衣袖,道:“不小心刮蹭到了,过几天应当就能好。”
“父亲平日里还是要小心些。”
种平心想这么重的伤,怎么看都不是能刮蹭出来的。
自家老爹肯定是又在外边跟人约架了,等明天自己下朝以后一定要问问荀叔父,到底是怎么回事,顺路再到司徒那里拿上几瓶伤药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符号倒是好用,只是难登大雅之堂。”
种辑算出结果,将笔搁在笔架之上,微微摇头。
种平有点纳闷,他还以为自己以后可以试着推行一下阿拉伯数字,万一能加快数学发展呢?
“孩儿以为此法甚为便利?”
“不错,若是平日研究算学,用一用也无妨,只是不可书写在公文之上,一者推行耗费太多时间精力且不易为人接受;二者符号简单容易被改动,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至于三嘛,虎儿若是献上此物,免不了又要被攻讦成是‘奇技淫巧’。”
种辑殷殷叮嘱道:“有想法是好事,但也要因时因势而为。”
种平心中一紧,神色无比郑重:“孩儿铭记在心。”
看来也不能什么东西都直接照搬后世的来啊……
以后想要推行什么新东西,还是得切实考察,再适当融入一点时代化的成分在里面才行。
另一边
吕布整点好兵将,蓄势待发。
“长使请随布上马,吾等突围而出,直奔长安!”
赵文有些不可思议:“温侯这是打算直接领兵冲出去?”
吕布一头雾水,回身望了一眼还盯着赵文看个不停的张辽:“文远,我说得有何不对之处?”
张辽:你俩说跟说,拉上我做什么?这种明摆着的问题到底有啥好问的?
他直接越过吕布,委婉地询问张文:“长史可有良策?”
赵文先行了一礼,细长的眼睛隔着衣袖的缝隙往外窥探着吕布张辽的表情,过了片刻,才道:“文不才,请试之。”
吕布哈哈大笑,用力拍着赵文的肩膀:“长史有计怎么不早说?不必顾虑,布定然听从长史安排!”
“多谢,多谢温侯。”
赵文被吕布
拍得面色通红,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生生撅过去。
毕竟年纪大了,赵文干瘦如柴的身子哪里经得起吕布这般拍打?
有那么一瞬间,赵文都以为自己身份暴露,吕布是要活活拍杀于他。
赵文用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附在吕布耳边,低语一番。
“温侯只需如此这般……”
“哦……”吕布连连点头,双眼放光。
这有个谋士就是不一样啊,什么招数人家提前就给你想好了,自己只要依着计划冲就行了,完全不用自己动脑子。
杀敌什么的,我擅长啊!
可惜这赵文是司徒手下,不然怎么说自己也得把他绑到军中当个军师啥的。
张文被吕布盯得不自在。
“温侯怎的如此看文?”
“无事,无事,只是觉得长史足智多谋,布心中钦佩。”
吕布收了心思,夸赞道。
赵文连连摆手:“拙计,拙计罢了,上不得台面。”
吕布心想这些文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搞这一套,明明自己也觉得计策好,嘴上还要刻意贬低几句,真无趣,这么一看,军中没有谋士也未尝不是好事。
当夜吕布便行了赵文之计,果然成功瞒过李傕郭汜的耳目,送出一军,之后连着几日,吕布夜夜分兵而出,很快全军便都撤离营帐,绕过郭汜之军,渡水往长安去了。
一路上,张济心跳个不停,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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