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书一愣。

沈厌的奶奶对她很好，当年也是她促成了沈厌跟她的婚事。

这些年，沈厌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他的舔狗，从没有人看得起她，只有沈老太太一直站在她这边，把她当亲孙女疼。

但他们都要离婚了，她该怎么面对沈奶奶？

沈厌看她低头不语，失了耐心，直接箍住了她手腕走向电梯。

宋锦书被他拽得手腕一疼，昨天被烫伤的地方皮被蹭破一层，下意识痛呼一声：“你放手！”

沈厌脸色更冷，反倒把她拽得更紧，下楼直接将她塞上了车。

“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一会在奶奶面前，你还要这样拿腔作调，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宋锦书踉跄摔在副驾驶，看着沈厌阴郁的脸，一语不发系上了安全带。

算了吧。

就当看在奶奶对他那么好的份上，再假装那么一下也没关系。

反正沈厌大概也不会想拖太久吧？哪怕他等得起，苏月梦也会作妖促成他们离婚的。

车子很快开到沈家大宅。

宋锦书下车，努力驱散心里那些阴霾，扬起笑脸打开门：“奶奶，我们回来啦？”

“好孩子，快来坐，奶奶让张婶炖了你最爱喝的虫草乌鸡汤！”

沈老太太笑盈盈走上来，伸手要去拉宋锦书的手，目光却忽然落在她手腕蹭破的那层皮上。

她顿时皱起了眉，小心翼翼拖起她手掌，满脸心疼：“哎呀，这是怎么弄的？都化脓了！”

宋锦书下意识想收回手，老太太却已经怒气冲冲看向孙子：“你妻子受伤了你也不知道给她上药？怎么当丈夫的！”

沈厌刚走进来，就被奶奶劈头盖脸一阵骂，脸色顿时有些僵冷。

“你又怎么了？”

他神色不善看向宋锦书，正在想这女人又做了什么妖在奶奶面前装可怜，就看见她手腕上那一层破皮的红。

沈厌怔了怔，忽然想起昨天那只被打翻的水杯。

那时水翻在了她手上，原来她也被烫到了么？

他抿了抿嘴，语气生硬：“我没注意到。”

宋锦书看着他僵冷的脸，自嘲一笑。

也是，他眼里只有苏月梦和她被砸到的肚子，哪能看见她这点小伤。

“这么大一块红的，你没注意到？！这些年锦书是怎么关心你的？”

老太太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你在外面应酬弄湿了西装，她在电话那头听见了，都要给你送衣服过来怕你着凉！上个月医生随口说一句你胃不好，她变着法给你做药膳养胃，每次你应酬完回来，不管多晚都给你做好醒酒汤等着，你对她可有一点关心在意！”

沈厌无意识攥紧了拳。

那醒酒汤和药膳，是宋锦书亲手做的？

他一直以为那是家里保姆做的，毕竟宋锦书从没说过，而且这女人不是整天待在公司么？哪里来的时间做这些东西？

宋锦书看见他那一瞬的恍惚，也没说话，只是面色平静的别开目光，没有跟他对视。

从前老太太提起这些事，她心里还会觉得委屈，现在却只觉得可笑。

她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是在自我感动。

他从来不在意，也不关心，哪怕看见了，也是熟视无睹。

客厅里气氛僵硬，老太太恨铁不成钢般瞪了孙子一眼：“愣着做什么！带锦书上楼给她上药！”

宋锦书婉拒：“不用的奶奶，只是小伤……”

“还小伤！他沈厌打个喷嚏你都花两个小时给他熬姜汤，你手成这样了，他不该照顾你吗？”

老太太虎着脸将沈厌拽过来：“还在这杵着？快去！”

沈厌抿了抿唇，伸手牵住宋锦书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拉着她上楼。

他难得有这样温柔的动作，大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带着干燥舒服的暖意。

宋锦书莫名怔松，被他拉住的手指尖微颤。

明明知道他在做戏，可为什么她还是忽然期待，这一刻能稍微久一些？

她一语不发跟着他上楼，看他转身找出医药箱走过来，抿了抿唇开口：“我自己来吧。”

沈厌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怎么？觉得奶奶骂我骂得还不够，想让她一会上来再骂一顿？”

他冷着脸打开药箱，掌心托着她手指，将药膏挤在她伤口上，拿起棉签涂抹。

破皮的伤口稍稍碰一下就火辣辣的疼，宋锦书忍不住嘶了一声。

沈厌拧着眉抬头，撇了撇嘴：“矫情。”

说是这样说，他却忍不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两人难得这么亲密，宋锦书的睫毛随着他喷薄的鼻息颤了颤，不免又有些失神，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这算是第一次他牵她的手，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手心酥麻的痒意让沈厌身体一僵，手上动作也是一顿。

抬起头，他才发现宋锦书垂着眸子，眼尾有些泛红。

他心里莫名有些焦躁不安。

哭什么？又怎么了？真是麻烦！

他还有什么做得不对？动作不是已经足够轻了？还有什么不满？

磨了磨牙，沈厌按捺着燥郁：“你……”

宋锦书下意识抬头，唇上忽然传来微凉却柔软的触感。

沈厌蓦地攥紧了拳。

唇上那股柔软十分陌生，带着淡淡的甜味，其实结婚这些年他们也不是没有亲密过，可牵手，接吻，拥抱，似乎真的没有。

他一时失神，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反倒是宋锦书受惊般后退，神色惊愕看着他。

怎么会忽然亲上来？

沈厌忽然又有些不爽，冷着脸有些刻薄道：“反应那么大做什么？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谁让你忽然抬头？”

他嫌恶擦了擦唇，将手中棉签扔掉：“别自作多情。”

宋锦书的手僵了僵，许久才挤出一丝毫无温度的笑。

“我知道，一直都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