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这四位都套了身甲和铁盔,臃肿的棉衣下摆坠在身甲下,与周围甲胄穿戴整齐的营兵一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是兵又不是兵,算民吧,又待在防守严密的炮台上,时不时还指手画脚,以后道厅衙门给辽镇、朝廷发的捷报上,这几位还能挂上名字。
“我砍的人头,有你什么事?你特么一个奴仆,怎敢冒用袁嘟嘟的名号行事?”
昨天这罗立素就跑过去抢功,以后袁嘟嘟的捷报上指定有此人的名字,今天居然敢强行索要人头,李昊琢磨着是不是抽个时间在城墙上做了这几个,反正刀枪无眼,谁又能说的清这几位是死在自己人手上还是鞑子手上。
为首的罗立素一愣,话茬都被噎住了,他一脸震惊,显然不敢想象居然有武将敢顶撞他这个兵宪家人。
这几年里,出了山海关,就数他家老爷官最大,在宁远这地界儿上,他罗立素可没怂过任何人。
此刻李昊表情平静,罗立素心下思忖,觉得可能是此人开玩笑,毕竟在大明朝,武将一般都是给同级文官跪着回话的,也就这两年辽事吃紧,辽东镇的武将才嚣张跋扈起来。
“你给朱镇孝敬了两个真鞑首级,给我们道台怎么也得孝敬三个,我瞅着这几个就挺好,我先命人拿走了。”
他见李昊没有进一步动作,想着这武将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于是指挥身后的三人,从鞑子首级小堆上,一人提拎了一个真鞑首级。
还跟挑西瓜一样挑了三面容凶恶的大头。
周围的上百营兵都不敢说话了,静悄悄的瞅着这边的动静,一方是悍勇无敌的李将军,一方是宁远、前屯两地土皇帝的家仆,营兵们连嚼舌根都不敢。
李将军冷哼一声,“你平时都这么勇敢的吗?”
说罢,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为首的罗立素衣领,在此人惊恐的眼神中,李昊先将他掼倒在地。
咯吱!
罗立素的脸与地面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甚至都来不及求饶,颈椎骨就脆脆一响。
就此嗝屁。
确保这人死透了之后,李昊将他连头带身子扔出勾梯旁的垛墙。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等到剩下三个仆役反应过来时,李昊已经走到了其中一人跟前。
这位仆役都吓得腿软了,手上的真鞑首级啪嗒一下掉在地上,身子骨也跟着软塌塌倒下去。
李昊如法炮制,将此人掼死之后扔了出去。
“李……李将军,我、我家老爷没想抢功,他的本意是好的,都、都是那个罗……罗王八蛋的主意,小人也是被胁迫的。”
“不要杀我,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剩下两人当场吓尿,放下手中的真鞑首级,跪下磕头如捣蒜。
周围营兵早就隐隐围住了此处,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李昊弄死为首的两人后,心气儿倒是平和不少,为了这事儿好收尾,他给周围营兵打了个眼色。
众营兵都明白李将军的意思,于是出来两波人,七手八脚将剩下两个道厅杂役也扔了出去。
北城墙主将朱梅全程目睹了这个过程,心下感慨李将军年轻气盛的同时,大声喝道:
“是这四个杂役自己乱跑,被鞑子勾了下去,你等营兵想抢救没来得及。此事责任在那杂役,和你们都没关系,我自会向兵宪回禀。”
这段的人要么是李将军的营兵和家丁,要么是朱梅帐下的,此事的手尾倒是好遮掩。
李昊朝朱梅笑了笑,“这鞑子的铁钩确实厉害,咱还是离垛墙远一点。”
“天穹老弟,民夫们马上送上来吃食,咱一块去吃点?”
收了两个真鞑首级这样的大礼,朱梅自然要拉近他与李将军的关系,两人都是辽东人,相互照应也是应该。
“行,多少吃点。”李昊带着亲随家丁、大小曹等人往城门楼走。
虽然因为砍了小半天的人而生命值爆满,但他胃口还是有的。
据李昊自己感受,除了恢复伤势外,惊人的饭量应该还有其他效果。
体重和身高都在缓慢增加,此前大约是六尺身高,两百明斤,明尺是三十二厘米,明斤是五百九十六点八克。此前的身高体重大约是一米九和一百二十千克。
如今可能长了一两厘米,体重加了五六明斤,反正身上的这套甲胄都有点紧绷。
等大战过去,是时候找人打几套大点的铁甲了,甲片厚度要向洪武、永乐两朝看齐。
那时候的甲胄继承了宋元时军备竞赛的风格,甲叶最多达到了一千八百枚,整体重量最大可达五十八宋斤。
宋斤和明斤相差不多,都是五百克的一点二倍,也就是六百克左右。
与步人甲、铁浮屠这些动辄五六十斤的重甲相比,三四十斤的布面甲实在不够看。
李将军自己的想法,马上作战的铁甲怎么也得加到五十斤以上。
步战的重甲要往七十斤靠,到时候披上重甲就往人堆里扎进去,也不用家丁护住两翼,在李昊兵器范围内的都要砍死。
主打一个铁坦横推!
“对了,海峰老哥,你知道为什么永乐朝时,战马能驼的动重甲骑兵吗?现在的这蒙古马感觉支棱不起来。”
朱梅哈哈一笑,“想穿那种重甲?蒙古马确实不堪用。成祖爷时期都是用河曲马当战马,以及下西洋带回来的优良马种,现在朝廷可没那时候阔气了。”
成祖就是永乐皇帝朱棣的庙号,嘉靖时期为了增加小宗继承大宗的合法性,将朱老四的庙号从太宗改为成祖。
“河曲?在甘肃镇那边?那有点远,榆林将门应该有河曲马吧,有的话我找人买十几匹过来。”
明朝没有甘肃布政使司,但有九边之一的甘肃镇。
榆林便是九边第二的延绥镇俗称,总兵驻宁夏卫,那边民风彪悍,骑兵也强,对战马的重视仅次于辽镇。
“我替老弟打声招呼吧。”朱梅很大方的揽过了这个差事,“榆林侯家、尤家都有大量子弟在辽镇从军,我就认识好几个,找几匹壮马没啥问题。”
上百名民夫正挑着担子将馒头、粥桶挑上来,武将们聚在城门楼边,营兵们则靠在垛墙左右吃午饭。
这是第一天恶战,城内的物资还算充足,因此粥里面加了点腌的咸菜,把总以上的军官甚至还有肉酱和大葱,黄不拉几的馒头则管够。
城下的鞑子退回去了一部分,他们在距城三里多一点的地方吃流水面,坚守的鞑子时不时放只冷箭,彰显自己的存在。
城上的明军也放一两炮回击,压一压建奴的气焰。
双方都在修整和积蓄力量,午后的大战要比早上激烈的多。
等到李昊等人吃了一半左右,上千名两黄旗的旗丁就乌泱泱冲到了盾车区域,下马后由少部分旗丁带走了马匹,剩下的鞑子躲进盾车后,准备开干。
让北城墙守军没想到的是,蓝甲鞑子和红甲鞑子也出现了不少,看样子老奴从两边调了人马过来。
城上的明军也只能边吃边戴铁盔、上火药,恶战一触即发。
PS:刚翻了明熹宗实录卷八十七,袁崇焕的捷报上写的是【本道家人罗立素习其法先装放之杀贼数十人】,我当初看这段的时候就有点绷不住,所以凭着印象写了个罗立素出来,其实袁嘟嘟的家人应该叫罗立,这个素是平素、一向如此的意思,我之前断错句了。
但因为追读的几百个读者老爷已经看到了,就没改。
说这个的意思就是表明我黑袁嘟嘟都是有根据的,按史料来的,没有自己编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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