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有惟帽遮挡,其他人看不到她的面貌,而且惟帽下又有面罩,将她身上的那股冷意遮挡得死死的。
谢安泽路过她身边,目光忽然停留了一会,就是这双眼睛,透过层层纱帘,顾依依都感觉出了探究的意味。
这狗东西莫不是看出自己哪里不一样了吧?
思及此,顾依依立刻低下头,别开眼神躲开他的目光。
好在他也没说什么,被一众人围着巴结,顾依依则来到幕帘之后,听着这丝竹之声,方才欣赏悦耳的神情早就变化了。
满脑子都是谢安泽怎么会来,虽然他来这地方并不奇怪,但也没听说他平时喜欢来这里。
也难怪皖西子身子都那样了,还要过来献艺。
正想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来到顾依依身边,朝她说道。
“皖娘子初来乍到,在座的不少公子郎君都未曾见过娘子惊艳的才能,不如就趁着现在,皖娘子献艺一曲,给诸位大人尽尽兴如何?
也让在场的各位雅士看看,咱们皖娘子名镇江南,琴棋书画不在话下。”
一番客套话,说得那叫一个虚伪传神。
不过这怎么让着有种让头牌姑娘上前取悦他人的即视感?
虽然在场的不一定都是男子,可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看向皖西子的眼神,都是高高在上的,带着明显的阶级感。
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倾慕她的才能,而是打心眼里觉得他只是一个戏子,供人玩乐,只比那奚芜楼的姑娘清高一些罢了。
思及此,顾依依不知怎的心里很不舒服,这种感觉一时难以形容,反正很让人不爽。
但谢安泽在此,她也不好明目张胆地闹开了,只能踏着袅袅步伐,缓缓走到正中央。
她伸出纤纤玉手,纤细修长的胳膊在水绿色的长衫纱织中,显得白皙透亮。
微微翘起的兰花指,更是柔情四溢,掀起惟帽的瞬间,刚柔并济,看似柔弱的动作中却带着十足的力量感。
那顶惟帽甚至被顾依依准确地扔到亭子横梁上,看呆了一些人。
随着丝竹之音响起,她灵活柔软的腰身也跟随着舞动起来。
翩翩长袖似那盈盈波涛,像在湖面泛着涟漪涌来,那掀起的长袖拂过众人面前,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人沉醉。
然而在一个翻转之后,她一个高高踢腿,从袖口中竟然抽出两把圆月弯刀!
明晃晃的刀尖一下子吓到了众人,只见那些人脸色骤变,但顾依依却不是拿它来杀人,而是随着动作旋转,似狠厉刀锋刮过空气,一下子又柔情反转。
在空中以一柔一刚的姿态反复翻转,这种舞姿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像是耍了一番别样的功夫,当刺出的动作出现时,众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好像只要顾依依愿意,她手里的舞艺道具,都能成为杀人的真剑。
配合着嘈嘈切切错杂弹的琵琶声,也让这支舞变得惊心动魄,将诸位的情绪带到高潮处,看得不亦乐乎。
直到她停下来后,还有人意犹未尽,后知后觉地拍起双手,赞赏声音络绎不绝!
“好啊!果然是名震江南的才女,真是让人开了眼界。太厉害了。”
“试问这样的剑舞,皇城里又有哪个女子能和皖娘子媲美?”
“我以前还从未听过皖娘子会耍剑舞,现在一看,竟然是诸多技艺中毫不起眼的一幕,这外人都没看过的技艺都如此高超了,其他的技能岂不是让人惊叹不已啊!”
随着众人恭维的声音响起,顾依依象征性的咳嗽几声,佯装身子柔弱地捂了捂胸口。
果然有人看出了端倪,关心道:“皖娘子可是身体不适?”
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说道。
“我家娘子初来乍到,对皇城水土不服,近两日感染风寒,今日怕是不能让诸位大人尽兴了。”
闻言,旁人纷纷心疼起来。
“哎呦,我们尽不尽兴的都无关紧要,关键是皖娘子自己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你瞧你拖着病体还来这为我们献艺,够为难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不为难皖娘子了,这一曲剑舞,已经让我等开了眼界,以后有机会再来看皖娘子其他的才能也可以。”
顾依依对于其他的抚琴书画,还真是个半吊子,强行过来怕是要露馅。
当然,她决定过来就只想进行到这。
如今贵客的脸也看了,她也该走了。
于是想借着这个理由离开这里,但转身之时,突然被谢安泽叫住。
“皖娘子。”
这个熟悉的声音像魔音一样萦绕在亭中,顾依依脚步一怔,眸光紧绷,心里已经骂了一万遍了。
但她还是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只见谢安泽双手负在身后,别有深意地走过来,目光停在她身上,对上他的那双眼睛,没有了惟帽的遮挡,顾依依莫名紧张起来。
也难怪是能把长风陷害至此的人,不得不说,眼里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顾依依还真担
心他会认出自己来。
于是别开眸光,又咳嗽了几声,然而这时谢安泽的手伸出,竟然要摘掉她的面纱。
顾依依眸色微惊,立刻往后退离几步,出于本能地低下头来。
这让谢安泽的手落空,悬在半空中,旁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谢安泽可是当朝的宰相大人,他要做什么,还没有谁敢忤逆过头。
就连这个面纱都婉拒,皖西子还真是不知好歹啊。
这时谢安泽玩味地凝视她,正要开口,萧炎突然出声了。
只见他走到谢安泽面前,打趣道。
“谢大人,你就放过皖娘子吧,她一个拖着病体的姑娘来这么多人面前献艺,兴许脸上都没上妆呢,你这掀开面纱,岂不是让人姑娘丢了面子?”
其他人也打心里想护着皖西子,如今见萧炎都出头了,于是纷纷附和起来。
“王爷说的是,不过咱们谢大人估计也是和我们一样,想要目睹皖娘子的芳容罢了!谁不好奇呢!”
“也是,不过念在皖娘子病体在身,咱们也就不为难了。”
说着看向顾依依身边的丫鬟,丫鬟赶紧回神,带着顾依依便离开了。
而谢安泽只是笑了笑,看向萧炎,意味深长地说道:“三王爷倒是个怜惜女子的君子。”
萧炎挥袖淡笑,谦虚道:“谢大人高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