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走过去,抓起他的手便上下查看起来。
沈长风则一脸宠溺地望着她,不言不语,任由她检查着。
直到发现这些血迹不是他所有后,顾依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她长睫微动,仔仔细细地帮他将手掌的擦伤处理。
又从行囊中翻出干净的衣裳,递到沈长风面前。
“去换一件吧,你穿着带血渍的衣裳不吉利。”
不管这血是谁的,顾依依看得都不舒服。尤其是在她眼里,沈长风高洁如松,就该是干净整洁。
沈长风垂眸看向她,唇角微勾:“此前竟不知道夫人如此细心,还这么关心我。”
闻言,顾依依抬眼道:“我以前不关心你吗?怎么可能。”
她光是想出自己关心他的事,就已经想了很多桩。
因为顾依依很早之前,就已经将沈长风一家,当成了自己最珍贵的家人。
她来到这边后,唯一能提供家之港湾的地方。
他们是共同体,一个家庭,自要同进退。
沈长风却在这时冷不丁地伸手,抚在了她的脸颊处。
顾依依仰头看去,发现他后背是漫天的星辰,而他的目光,柔情似水,恍若那天边的明月。
不知为何,顾依依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那颗心也在胸腔中加速跳动。
尤其是感受到沈长风温热的指腹,触碰到脸颊后,她的耳根顿时像充了血一般。
然而沈长风却是关注她脸上的小伤口。
“也不知道自己保重自己。”
说完便拿过故意手里的药膏,在顾依依准备起身时,忽然叫住她:“别动。”
温润的嗓音仿佛钻入顾依依的四肢百骸。
她屏住呼吸,看到沈长风近在咫尺的脸被逐渐放大,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最终她的理智战胜飘散的思绪,立刻起身:“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便匆忙离开,难得露出一丝小女人的娇羞姿态。
沈长风眉眼渐弯,唇角勾起,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他们稍作休息后,还是顶着夜晚赶路。
在附近总是担心夜长梦多。
但三宝用的力气不少,有些难受,顾依依看到后牵住三宝的手,自己打算背着他走。
王屠户眼珠子一转,殷勤地跑上前:“夫人,这些小事我来就好!!我来背三宝走!”
顾依依打量了他一眼,他跟着自己一路,吃她的喝她的,关键时刻也指望不上,倒是这些小事,的确能用得上。
见此,顾依依便让他背着三宝走了。
王屠户这厮,别的不说,哄孩子倒是有一套。
还能一边背着三宝,一边把他哄得笑意连连,连带着大宝二宝也没那么无聊了。
相比起沈长风的严肃,梅公子的刻板,要活力不少。
他们这一走就走到了天亮,远离了那个地方后,顾依依果断带着他们前往最近的小镇,吃好喝好,还买了几匹新马儿。
原先拉马车的老马受了伤,卸货后就让它慢慢跟在队伍后面。
不负重后也不耽误它赶路。
另外梅公子和沈长风分别都有单独的马匹。
他们一群人休息了一个时辰后重新整装待发。
孩子们困了的话就在马车上睡一会,大人的精神状态还可以。
只不过顾依依要钻进马车时,却看到沈长风朝她伸来一只手。
顾依依微怔,明白他的意思后说道:“我又不会骑马,你自己骑就好。”
沈长风摇摇头:“我尚有眼疾,不方便行路,你不和我共坐一匹,就不怕我出事吗?”
顾依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毕竟平时看他做事干嘛的,眼疾也丝毫不影响嘛。
这会倒是影响赶路了。
犹豫之际,沈长风还看了一眼梅公子,反问他:“梅公子觉得呢?我是不是需要一个领路人?”
梅公子本就心中怪怪的,现下这个问题突然抛来,倒是让他难以回答。
不过……为了这对夫妻的和谐,他咽下心里的一点点失落,点头。
“公子所言极是。”
沈长风转向顾依依,勾了勾手。
顾依依只好握住他的手,借力上跃,顷刻间就被沈长风整个圈在怀中。
感受到他的后背温度,前方的凉风,都逐渐变得温热起来。
那种被放在心上的安定感,一家人知足的幸福感,都是顾依依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所以这一世的她变得更加珍惜。
他们走的小路,是绕着小镇而走,虽然去驿县的路是远了一点,但中途会经过林子言所在的潞城。
若时间允许的话,他们或许能先从潞城落脚,找到林子言后,再去驿县帮张县公。
可事实却出乎他们意料。
一路过来的几个小镇,人烟
都比较少,完全没有往日的热闹喧嚣。
王屠户都禁不住感叹:“这些疫病啊,真是害了不少人,还好我们平山镇有夫人!”
他露出讨好的笑容转过身子,没想到顾依依根本没听他说话,反而走到一个茶摊面前坐下,跟老板要了两壶清茶。
王屠户连忙凑过去,笑嘻嘻地帮他们每个人添了茶,正要开口,忽然听到隔壁的人开口。
“又有死人往潞城坑里扔了。”
“哎呦,那潞城的百姓,岂不是……”
“嘘,这些话可不能随意对外说,上头可是下了死令的。如今潞城只进不出,迟早是要完的。”
耳尖的顾依依听到潞城迟早要完,意识不妙,扯出一个笑容,转过身子看向那两人。
可惜话还没出口,那两人便一脸警惕地收了嘴,他们相视一眼便匆忙离开。
王屠户一看,马上堵住两人的去路。
他横眉竖眼地一拍案桌:“我家夫人有话和你们说呢,别着急走啊。”
他表情凶悍,块头又大,虽然身手不及梅公子他们,但吓人倒是有一手。
那两人立刻认怂,着急忙慌地和顾依依开口。
“这位娘子,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平民啊,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顾依依见他们两人吓得不轻,温和面容,轻言开口。
“不用害怕,就是你们刚刚说的,潞城要完了,是何意?可否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