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收回自己的帕子，见祁语宁盯着他的手看着，笑笑道：“郡主看着我的手做什么？”
祁语宁道：“世子这双手还挺好看的。”
细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
“只可惜啊，这手不知道触碰过多少具尸首呢。”
陆泽脸上的笑意一顿，“其实一般查看尸首也都是由仵作查验的，我只是在旁看着，很少会亲手去查验尸首，且查验完尸首之后会好生清洗的。”
灵灵凑上前去看，“爹爹手比灵灵的手大好多，娘亲亲，你和爹爹比比谁的手更大。”
灵灵拉着祁语宁的手，放在了陆泽的手上，自然是陆泽的手要比她长出来一大截的。
陆泽将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祁语宁看了一眼紧握的双手，也没打算抽出自己的手来，就这般牵了一路回到了祁王府。
……
陆泽先送着祁语宁母女进了祁王府用了晚膳，又去了一趟国公府，与三叔三婶说明两个堂妹留在虎洞山上之事，又去了陆老夫人的院子里探望。
陆泽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幼时祖父严厉，祖母慈祥，只是不知何时起，祖母变得有些偏执。
陆老夫人见着陆泽入内道：“你今日休沐，一整天去了何处？”
陆泽道：“带着郡主与灵灵爬山去了。”
陆老夫人听着郡主二字便就心生不喜，“泽儿啊泽儿，祁语宁她自幼丧母丧父，与天煞孤星一般……”
“祖母！”陆泽皱眉道：“祁郡主不是天煞孤星，她是陛下亲封的长安郡主，望祖母慎言，孙儿已认定，此生只会娶郡主为妻。”
原先说出这句话是为了灵灵，而如今就算没有灵灵，陆泽想，他也不会改变心意了。
陆老夫人气得直发抖，“你大了，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
陆泽道：“请祖母恕孙儿不孝。”
陆泽从陆国公府回了公主府。
一入院中，就见到了平柔公主与陆驸马二人。
平柔公主吃味道：“你怎么一回来就去陆国公府？”
陆泽行礼道：“娘亲，我去国公府是为了给三叔三婶传信的。”
陆国公见着平柔公主的不悦，连道：“今日陛下召见了我，询问大理寺卿职位，你也知晓贺寺卿年后就要致仕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了，这大理寺卿职位空缺，如今你们大理寺之中，确实也无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陆泽道：“能不能做大理寺卿，一切还要看陛下。”
陆国公道：“陛下的意思是你这会儿年纪的确是小了点，这不是离贺寺卿致仕还有一段时日吗？如若能先成亲，年纪小些到底也是成家立业有了女儿的人，倒也合适，要是能在过年之前成亲就再好不过。”
陆泽皱眉道：“爹，我怎能为了一个寺卿之位就娶妻呢？”
平柔公主在一旁道：“哪是仅仅为了寺卿之位，还有我的孙女儿呀！今日去你平金姨母府上，她抱着她那孙女炫耀的模样，闹得谁没有孙女似的！”
“再说了，这几日你不是与语宁也走得挺近的吗？今日你们又一起出去游玩，你怎么这么没用？这两个月多了，还没能把语宁给哄到手？”
陆泽道：“爹，娘，时候不早了，我明日一早还要上早朝。”
陆国公对着陆泽道：“左右你都是要娶妻的，如今娶妻还能尽快坐上寺卿之位，否则你下次升官还不知何时，贺寺卿也是属意你的，只是你年纪太小了些，陛下有所顾虑而已，只要你成亲，年纪小的顾虑也就没了，你们连女儿都有了，早成亲晚成亲可不都是要成亲的吗？”
陆泽无奈道：“爹娘，我累了。”
平柔公主恨铁不成钢：“知晓累了刚才何不就趁机歇在祁王府之中？要是大年初一前你还不能让语宁答应嫁给你，公主府你是不用住了的！”
陆泽：“那孩儿住国公府去？”
平柔公主没好气道：“国公府你也不用想住，与你弟弟一起住香林寺做和尚去！”
陆泽送走了爹娘后，才回房沐浴。
一旁伺候沐浴的小厮德清道：“主子，小的看郡主也是愿意嫁给您的，白日里在虎洞山上，郡主不还是对您投怀送抱了吗？”
陆泽斜睨了一眼德清道，“郡主那只是伤心罢了，不得乱说。”
德清道：“可是，主子，那到底是大理寺卿之位，错过了这次升官机会，还不知何时才能升官了呢。”
陆泽进了朝堂的起点太高，十八岁的时候进了大理寺，十九岁就成了大理寺少卿。
如今满打满算也还有两三个月才年满二十一，寻常二十一不过是刚入朝堂的年纪。
而他要做三司之一，手握生死定罪大权的大理寺卿，确实年纪太小了些，难以服众。
陆泽道：“若为了升官才去成亲，恐怕祁郡主是真的不会再理我了。”
好不容易，祁语宁对他有所改观，若自己为了升官提出娶她，依祁语宁的脾气，恐怕……
陆泽想她那气恼的模样，便轻声哂笑。
……
关
知意入狱之后，盛京城中对关家的笑话不少。
关家外嫁的五个女儿，有三个都回了娘家小住。
祁语宁得知此消息后只觉得女子可悲，不再去落井下石，也不许底下丫鬟再说关家之事。
小满道：“郡主，关知意澄清了她与世子的关系后，如今外边都在传您与陆世子的关系，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开始替香林寺中的小秃驴打抱不平了。”
祁语宁对着小满道：“你去一趟香林寺，盯着陆昀，不能让外边的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
陆昀得罪了她，不能仅仅是吃了两个月的绿叶菜就轻易饶过他！
小满道：“是，郡主。”
立春拿着各地商户传来的要紧信件入内，“郡主，贺寺卿应当会在年后致仕了，他已在老家之中置办好了宅院，也不知大理寺卿这职位会否落到陆世子头上？”
祁语宁道：“陆泽年纪太轻，陛下就算再疼爱这个外孙，也不能不顾忌朝中旁人言语。”
立春道：“陆世子年纪虽小，可若是在开年成了亲，又是陛下疼爱的亲外孙，说不定还真能做大盛朝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大理寺卿。”
春分在一旁轻笑着道：“郡主开年就要成亲的话，新嫁衣赶制不知来不来得及。”
两月前的那件嫁衣定是不能再穿了的，如今都已经十一月初了，离开年也就两三月的功夫了。
祁语宁轻拨着算盘珠子，算算灵灵的年纪，怀上灵灵是在明年年底。
可如果明年开年就嫁给陆泽的话，怎会在明年年底才能怀上灵灵呢？
还是说，陆泽的身子不好？成亲一年才能让她怀上灵灵？
所以灵灵三岁了，都没有弟弟妹妹，也有可能并非是他们二人感情不好，而是陆泽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