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捅了人了?”那妇人说道:“瞧你这小姑娘身子板柔柔弱弱的,怕是连只鸡都杀不死吧,还能捅死人?”那妇人分明一副不信的样子:“跟婶子说说,你捅了谁了?”
“我大哥。”白棠闭上眼睛了,她这几日一直折腾,这病也反反复复的不见好。
“捅自家兄弟?”那妇人一脸震惊:“为着啥事啊?”见白棠不想说,她又转了话题:“婶子真心觉得你能出去,你进来的时候,有人照看你,你瞧你身上铺的稻草,都是现从外面拿来的新的,还有啊,你发现没,你自己个儿单独一个牢房,这也是有人吩咐的。”
正说着话,就有个眼尖的狱卒,发现白棠醒了,他立马叫人给白棠拿些东西吃。不多时,就见那狱卒拿着个三层的黑漆雕花纹食盒走进来了,又叫人抬进来个干干净净的小桌子,把里面装的菜一样一样给白棠摆在桌子上,又给恭敬地递了筷子:“白四姑娘,你不用担心不用怕,缺什么少什么,一定跟我说。你家兄弟没什么大事,就是天大的事,有人能给您兜着。只是再怎么样也要走个过场,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最长也不过就几天的事。”
白棠咳嗽了两声,那狱卒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一拍脑门:“您瞧我这记性,忘记给您拿药了。”他巴巴地不知道从哪儿给白棠又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来:“我熬了挺长时间了,您趁热喝,我按时按点给您熬着,什么时候不舒服了,您支应一声,我立马出去给您找大夫去。”
“你叫什么?”白棠问道。
那狱卒仿佛就等着这一问呢,高高兴兴地答道:“我叫孙昌,您叫我小孙就行。”
白棠点点头,她问道:“是靖王吩咐的吧?”
孙昌点了头,非要眼睁睁瞧着白棠喝完了药才退了出去,那药很苦,不过白棠也没说什么,她专心致志吃眼前的饭菜来了。
那菜比西街上醉逢楼的都要好吃,就算是在病中的白棠,也没忍住多吃了几口,孙昌看她吃得香,也一脸高兴。
“小姑娘,”那一旁的婶子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不是婶子馋,婶子好多天没吃饭了,这怀里还有个吃奶的孩子,你能不能多少给一口,要不我不下奶。”
白棠撕了个肉很多的鸡腿,从一旁的栅栏处递给了那妇人。
“婶子是为着什么事进来的?”
“别提了,”那妇人一边吃一边说道:“我本是顾府的奶娘,只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顾府遭了难了,查的查,封的封,主家们也被扣了,我没跑掉,说是先抓我们这些奴才来问话,若是过几日没什么事便给我们统一发卖了。我的身契押在他们手里,若是走了,便也没处去。”她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顾府?”白棠一骨碌爬起来:“顾韫可是你家的小郎君?”
“正是。”那妇人说道:“难道姑娘认识我家的公子?”
“我是白家的姑娘。”白棠说道:“顾韫与我三姐姐已经说了亲事,他仔细算来,应当算是我三姐夫。”
那妇人摇摇头:“哎,那是之前的亲事了,主家的事我是不太清楚,只是如今顾府落了难,这亲事估计也就吹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姑娘,到哪儿都是这么个理。”
白棠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想了想又问道:“可是顾韫前些日子不是还入了秋闱,若是能够榜上有名,或许还能重振旗鼓?”
那妇人只是摇头,唉声叹气的,白棠又问了许多,可她到底只是个奶娘,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白棠只是又分给了她些吃食,略尽绵薄之力。
白棠呆呆坐在一旁,这几天的事情太多太乱,叫她一时有点想不明白。
孙昌见白棠用完了饭,便赶紧上前来收拾,白棠叫住了他:“孙大哥,我跟你打听个事。”
“您不用这么客气,直说就成。”
“她们什么时候进来的?”白棠指了指那些妇人。
“前日吧,前日午时左右。”
“犯的什么事?”
孙昌摇摇头:“她们没犯事,是顾府出了事,抓她们来只是打听打听,走个过场,没几日就放出去了,正常发卖了也就了事。”
“顾府出了什么事?”
“有人密告圣上,户部的账对不上了,说是监守自盗,从青阳县顾家的老宅那儿翻出好大一笔钱财来,人证物证都有了,自然是抄了家。”
“顾府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暂时还没押到我们这儿来,人还在顾府扣着呢。”孙昌说道:“好像是太子殿下出了面,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白棠松了一口气,她又对着孙昌说道:“若是之后有顾府的消息,劳烦再告诉我。若是有人来找我,无论是谁,也麻烦放他们进来好吗?”
“成。”孙昌点点头,将食盒送出了牢房,重新落了锁。
白棠一夜没有睡好,整夜都是乱七八糟的噩梦。
牢房里既阴暗又潮湿,只有早晨才会有太阳从狭小的窗口里照到白棠身上,白棠在这里除了吃,就是睡,一点事情也没有,呆到第三天的时候,孙昌终于给
她带来了一点有关顾府的消息。
“姑娘府上已经跟顾府解除了婚约。”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孙昌说道:“顾府虽然有太子兜着,但其实已经倒了,如今也只剩一副空壳子而已,捡了一条命已经实属庆幸,哪有人家愿意与他说亲呢?”
白棠的心落到谷底,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顾府已经是穷途末路,她不敢再奢求顾韫来帮他,只求顾韫可以平安无事。
她不禁想起上次见面,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祝他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