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响过后只余下一片回音嗡鸣的寂静。
“还有别的锚点……”蔚司蔻喃喃道,“和十三年前一样,他们早就开始行动了,只是我们没有察觉。”
“那,”沈蕴神情有点说不上的烦躁焦灼,“现在怎么办?神秘事务局的人被挡在‘帷幕’外进不来,陈副局都让他们使用禁忌秘术了,但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先把我们刚才说的告诉告诉陈副局。”蔚司蔻道。
“那你呢?”沈蕴盯着蔚司蔻的眼睛,“你要去干什么。”
“我……还没想好,”蔚司蔻似乎被她看得不自在,移开了目光望向言不栩,“我们得商量商量。”
言不栩还没有回答,沈蕴忽然道:“陈副局让我提醒你,不管情况如何,都以自身安全为先。”
蔚司蔻笑了笑,口吻轻松:“就我一个人在这能干什么?他也真是瞎操心。”
“其他的我不会管,也不想管,但是你至少,”沈蕴深吸了一口气,近乎冷酷地道,“不要步爸妈的后尘。”
蔚司蔻愣了一下,半晌沉默,才道:“我不会。”
“希望你说话算数。”沈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影消失在他们面前。
但她的目光仿佛嵌入了空气,蔚司蔻望着空出来的座位,总感觉依旧有冰冷的视线在腐蚀着自己。
“你想商量什么?”言不栩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其实不需要商量什么,”蔚司蔻收拢思绪,“先去找我们进去过的那个锚点,你有没有办法将它关闭?或者短暂封印也行。”
“现在不一定还能进去。”言不栩斜过目光看了封鸢一眼,“刚说了,残缺梦境会自我衍生。”
“不进去也没关系,主要是得找到它——”蔚司蔻顿了一下,“你和封鸢第二次进去的时候是怎么找到的?”
言不栩道:“我做了标记。”
蔚司蔻:“……什么标记?”
“灵感标记,”言不栩耸肩,“还能是什么标记。”
“……”
蔚司蔻露出一点无奈的神情,哪怕她已经因为言不栩那高得离谱的灵感震惊过一百次,但是第一百零一次她还是会重复前面一百次的步骤,在这之前,她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将灵感标记在意识层面的。
“这也行?”她问。
“当然,能感知到就行。”
“好好好,有你在这陈副局的心是可以放在肚子里了。”蔚司蔻又问,“第二个问题,有没有办法关闭它,哪怕只是暂时。”
“要毁灭一个锚点不难,”言不栩若有所思道,“难得是在影响现实纬度的前提下毁掉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它已经作为通道连接了现实和意识。”
“先找到再说,”蔚司蔻摊手,“实在不行只能硬干了。”
“还是有一点事情需要商量的,”封鸢插话,“另一个锚点。”
他接着道:“已知这个锚点早于第二个存在,因此不论它初始是何状态我们现在都进不去;其次我们
除了知道它存在,且状态不稳定导致现实出现了偏差之外对它可谓一无所知。()?()”
言不栩附和:“说的对。17()?17+?+?17()?()”
“我知道我说得对,()?()”
封鸢没好气白了言不栩一眼,“但现在不是对不对的问题,是去哪找它的问题。()?()”
“这个容后再议,”蔚司蔻摆了摆手,“我们先解决能解决的。”
封鸢面无表情地想,不,你很快就会意识到这就是你即将面对的问题。
……
“啊?”蔚司蔻满头雾水地看着言不栩,“你说什么,标记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们正站在第一次梦境出现的酒吧门口。
明明是周末晚上,可路上却行人稀微,路灯与霓虹连接成不规则的朦胧光带,夜幕如庐,沉沉地扣下来,将世界圈禁在黑暗中。
“消失了,”言不栩神情微凝,“有两种可能,要么标记消失了,要么我与标记的灵感联系断了,但不论是哪种情况,我都毫无察觉。”
蔚司蔻傻眼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连一个锚点都找不到了?”
“很遗憾,”言不栩道,“是的。”
封鸢微微咳嗽了两声:“标记消失了,那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锚点也不在了?”
“有这种好事?”蔚司蔻嗤笑。
“不见得就是好事。”言不栩语气淡淡,“在我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抹消标记或者切断灵感联系……能做到这种层次干涉的力量,本身就很不简单。”
蔚司蔻皱眉:“难道是你的标记被白夜信徒发现了?”
“有可能,”言不栩道,“但也仅仅只是有可能。”
“也就是还存在别的可能……”
刚刚还平静的夜忽然起了风。
夜市尽头一只满溢的垃
圾桶被刮倒在地,塑料袋与纸杯子如流淌的河般倾泻出来,再被大风刮得满地乱走,白色幽影飘飞,有的挂在了树梢上,“呼啦啦”灌进去烈烈的风,像是一面破碎旗帜。
挥舞着,正在昭示什么东西的到来。
“扑簌”一声轻响——
那只在夜风里飘飞的白色塑料袋忽然像是被点燃了,火星一闪,边缘亮红的光明灭而过,空中便只余下片片飞舞的灰烬,而那灰烬落在树下的草坪上,明明已经熄灭,却又不知为何再次燃烧起来,风扯着那火焰瞬间膨胀、壮大,瞬间就吞没了方才的行道树,而那火焰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
“怎么起火了?!”
“快打消防电话。”
“那个火里,是,是——”
轰!
无数焰流如飞舞的蛇,如破碎的流星往四面八方飞迸出去,燃烧的块状屑物冰雹一般从天而降,犹如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火雨,烟尘弥漫,尖叫连连,行人四处奔逃。
封鸢三步并做两步到了最近的一团燃烧物跟前,抬脚踩灭了火焰才发现那似乎是半个自行车轮子。
而刚才那棵行道树旁,根本没有停放自行车。
“是锚点不稳定导致的现实偏差,”蔚司
蔻低声道,“这肯定不是我们这条时间线上的东西。?()?[(.)]??_?_??()?()”
她说着快步走向燃烧的树木,抬手对准火焰中心,低声道:“置换!()?()”
火焰瞬间熄灭,但空中的焰流却仍到处纷飞,消防工作人员很快赶到清理了现场,所幸伤者都是轻伤。
“去医院吧……()?()”
一个女生对自己烧伤的同伴道。
“医院里现在到处都是烧伤的人,()?()”
同伴无奈,“还是算了。”
“太恐怖了,这些火都是从什么地方起的啊?”
“医院那些烧伤的人也是这么受伤的吗?”
人群疏散,谈论的声音渐渐远了,只剩下消防水管“刷拉”的水流声。
“得催催‘外面’,”蔚司蔻低声道,“这种偏差越来越频繁,再这么下去整个平水大区都要烧起来了。”
“那边的,”消防员大声叫道,“就是你们三个,别在外面转悠了,快回家去!”
封鸢答应了一声,叫上言不栩和蔚司蔻转身离开,而没走几步,街口忽然传来叫嚷声,封鸢回过头,看见一片冲天的火光,大风一扯,火星弥漫,如流星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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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溪,你有没有进度?”陈副局大声道,“这个‘帷幕’到底能不能打破!”
周司长沉声道:“我试验了十三种禁忌秘术都没用,最后两种要还是没用我就没辙了——副局,我请求更高位格的力量干涉!”
电话挂断,陈副局在原地踱步,自言自语道:“如果真的像司蔻说的,‘帷幕’内已经出现了现实偏差,那么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频繁,我们必须突破‘帷幕’……”
他说着,语气停顿,道:“请求灯塔支援,如果三个小时后还是进度,就连接世界之门。”
之前那间会议室已经被暂时改成了行动指挥室,会议桌上空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光屏,一望去犹如一片蓝汪汪的的虚幻的湖,工作人员进出往来,不时低声交流。
沈蕴就是在这时候从游戏里回来的。
“陈老师,”她快步过去,“言不栩说他留在第一个锚点的标记无法感应,他们找不到那个锚点了。”
一旁的意识分析师反应和蔚司蔻基本相同,他愕然道:“怎么可能在意识锚点留下灵感标记?!”
“你别管这个了,”沈蕴急声道,“现在‘帷幕’内部的现实偏差已经很严重了,他们说街上到处都在起火,医院里全都是烧伤的人!”
她话音刚落,周司长的电话呼啸而至:
“老陈,我尽力了。这玩意儿他妈的根本就和铁板一样,撬不开一点缝隙!而且它还在扩大,在移动!”
“我从没见过连空间秘术都用上了还打不破的‘异常领域’!”
“就跟和我不在同一个空间一样。我真的是服了……”
陈副局的目光骤然一凛,沉声问:“你刚说什么?”
周林溪一顿,语气收敛了许多:“呃,我真的——”
“不是,前一句。”
“就跟和我不在同一个空间一样?说真的副局,‘异常领域’这东西……”
他后面说了什么陈副局几乎没有听清。他只是蓦地看向沈蕴:“言不栩说,时间线的替换早就开始了?”
“啊……他是这么说过。”沈蕴点头。
“锚点早就存在了,矿洞周边的人的记忆也被覆写了,”陈副局喃喃道,眉头深皱犹如起伏的山壑,“也许所谓的‘帷幕’……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帷幕’。”
“那是什么?”沈蕴瞪大眼睛。
“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