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门虚掩着。
一楼前台空荡无人,霓虹灯牌映照在酒柜的玻璃上,反射出一片光怪陆离的暗影,封鸢上楼,二楼却一如往常,红蓝色的灯带迷离,酒杯里透明的酒液被映照成各种颜色,而舞台上乐队和鼓手正在低头说话,舞台下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封鸢走到他和顾苏白、小诗原本的位置,那里却空着。
他回头想叫侍应生,舞台上的乐手却忽然拨了拨手里的乐器开始调音,一连串清脆的音调,就像是装着酒的杯子打碎了,迸溅的水流和玻璃碎片抛在空中,又落下,在地上砸得更加粉碎。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走过来坐在了封鸢面前的空位置上,封鸢过去问她:“你好,请问刚才这里有坐着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吗?男生穿着白外衣,女生扎着头发,大概到我耳朵下面这么高。4()4?4+?+?4()?()”
女人微微抬起头,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光影迷离之下,只能看到她被灯带映照的泛起冷利蓝光的嘴唇,她道:“有。()?()”
“他们去哪了,我是和他们一起的。()?()”
背后的舞台上,乐手开始演奏,除了刚才像是吉他的乐器外还加入了一种管乐,悠长连绵,和酒吧嘈杂的氛围不太搭。
封鸢下意识回头去看,戴帽子的女人忽然开口:“你可以坐在这等一等,你的同伴去找你了,一会就回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去找我了?”封鸢皱眉,虽然这么问着,但他还是拉过椅子坐在了女人对面,并掏出手机给顾苏白打电话。
电话倒是能打通,但是没有人接。
封鸢刚要继续给小诗打,对面的女人道:“别担心,他们马上就回来。”
按拨号键的动作停顿,封鸢抬头,略有些怀疑的看向女人。女人应该很年轻,蓬松如水藻的头发变成一个侧边的辫子垂在身前,穿着一件样式很老的黑裙子,和头上印着不知名标志的鸭舌帽格格不入。
但女人就像没有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从侧背的皮革包里摸了摸,摸出一迭纸牌样的东西,问封鸢:“你要占卜吗?我是个术士,最近刚学了一种很特殊的占卜方法。”
如果这不是酒吧,封鸢第一反应应该是自己遇到了街头骗子,而现在他的想法是,酒鬼发起癫来也是无奇不有。
女人被映照得泛着轻微金属光泽的嘴唇弯了弯,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语气轻快:“放心,我不是骗子,也不是酒鬼。”
她说着,将手中的纸牌翻过来,那副纸牌已经非常旧了,边沿都被磨损起了毛边,图案也褪色……图案?那牌面上的图案是一个倒吊在十字架上的人,背后还有一圈光环,封鸢怔了一下,认出来那是塔罗牌里的“倒吊者”。
封鸢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存在塔罗牌,而女人手中的这副塔罗牌的意义是否又与他的故乡地球相同,不过既然同样作为占卜工具,应该差距不大?
“就当是在你等待朋友过程中的一点小消遣,”女人的声音低而微凉,如同夜雨潮汐,很是悦耳,“而且只是占卜一下,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
响()?(),
也不收钱。”
封鸢接过她递过来的塔罗牌()?(),
问:“我应该怎么做?”
“洗牌()?(),
然后把掉出来的第一张牌给我。”
封鸢不太熟练的洗牌?()???+?+??()?(),
一直洗了三次那迭牌里才掉出来一张,戴帽子的女人捡起桌面上的牌,竖起来捏着在封鸢面前:“命运之轮。”
“怎么解释?”封鸢问。
“命运总在变化,但你需要继续前行。”[1]
封鸢挑了挑眉,道:“我是个外行都知道塔罗占卜要分正位和逆位,你连正逆都不看就直接解读牌面?”
女人唇角的笑意扩大,她一边将那张“命运之轮”放回了一迭塔罗牌里,笑道:“我说了,这是一点小小的消遣……啊,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封鸢!”
身后传来顾苏白的呼喊,封鸢回过头,见顾苏白和小诗拎着外套穿过座椅之间的过道走到他面前,小诗埋怨道:“刚不是要走吗,我们一回头不见你,你怎么还坐在这?”
舞台上的乐手唱了最后一句,尾音如风一般消散了,听客抬手稀稀落落的鼓掌,封鸢问顾苏白:“你们刚才有遇到什么吗?”
“什么遇到什么?”顾苏白满头雾水。
“就是,我和小诗说完去吃夜宵,你们就下楼了?”
“对啊,”小诗道,“我们下去后半天不见你下来,就又上来找你。”
“可我刚才就在楼下,楼下也没人——”
封鸢站起身,才蓦然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鸭舌帽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举目环周围,也不见她的背影。
他问顾苏白和小诗:“刚坐我对面的那个女生什么时候走的?”
顾苏白更懵逼了:“你对面哪有人?”
“我对面没人?”封鸢皱眉,指着对面的椅子,“就刚才坐在这的,戴着黑帽子,穿着黑黑裙子的,头发有点卷。”
顾苏白小声对小诗道:“鸢总不会喝醉了吧?”
“不应该啊,”小诗瞪大了瞪眼睛,“他可是我们中酒量最好的,难道今天喝得是假酒?”
“我们刚才一直都在门口,没看到你下来,”顾苏白看着封鸢,“你是不是有点喝蒙了?”
“可能是……”封鸢喃喃道,“我们走吧。”
三人鱼贯下楼,走到门口时封鸢停住脚步,看向前台背后低头忙碌的服务生,顾苏白回头道:“走了,我刚才已经买过单了,这次算我请客,一会吃夜宵你俩请我。”
出了酒吧门,封鸢叫他:“苏白,我刚给你打电话你看到没。”
顾苏白站定脚步:“没有啊,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着掏出手机去看通讯录,封鸢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时间是十点四十。
小诗叫封鸢离开酒吧的时候还不到十点,从封鸢进入梦境到刚才回来的时间无法估计,但是在顾苏白和小诗的记忆里,从他们叫封鸢离开到现在却刚刚过去几分钟……他们的记忆又出现了偏差?
而且封鸢和蔚司蔻猜测刚才的梦境很有可能
就是小诗或者顾苏白被造梦,畸变的梦境很危险,但是这两人看起来竟然一点事没有,甚至一点都没察觉到?
难道蔚司蔻和他都猜错了?
他掏出手机去看自己的通讯列表,最后一个拨出电话停留在下午他给主机厂某个业务同事的电话,他在梦境里拨出去的电话和信息都没有记录。
“诶,言工,你怎么在这?()?()”
封鸢抬起头,看到言不栩和蔚司蔻正站在街口对面,而小诗正笑眯眯地和他挥手打招呼。
封鸢微微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言不栩和蔚司蔻在这,他都要怀疑刚才那个梦境是不是真的了。
言不栩和蔚司蔻走了过?。?。??()?()”
“不了。()?()”
言不栩朝小诗笑了一下,回头问封鸢,“怎么样?()?()”
封鸢微微摇头,对顾苏白和小诗道:“别去吃夜宵了,回家吧,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要下雨。”
“啊?”小诗拿手机去看,“没有啊,你从哪看的?”
“气象站官方网,反正天气不好,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再吃,我请客。”
“好吧……今天也确实有点晚了,感觉我们在酒吧呆了好久。”
送走了顾苏白和小诗,封鸢又折了回给言不栩和蔚司蔻,而蔚司蔻道:“你刚才进酒吧的时候,这附近的‘领域’已经消失了,空间和时间秩序都恢复了正常,我和言不栩刚才特意探查了周围,什么都没发现。”
“小诗和顾苏白什么都不记得,”封鸢道,“他们记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的缺失,我们应该是十点前要离开,但他们却觉得我们应该是刚才离开的。”
“还有那个很可疑的女人,她说……她是个术士。”
“非官方的觉醒者很多,”蔚司蔻沉思道,“但按照你的描述,她似乎是先知一类……”
封鸢想了想,道:“能不能调监控?”
“除非酒吧安装的监控是特殊机器,”蔚司蔻笑道,“否则无法记录有超凡力量干涉的场景画面。”
“而且那个女人出现的时间很蹊跷,会不会和那个梦境有关?”
梦境……
封鸢依旧能感觉到他标记的联系,也就是说梦境依旧存在,可如果那不是顾苏白或者小诗的梦境,还能是谁呢?
“你先去休息吧。”言不栩看向蔚司蔻,“距离我们和沈蕴约定的周期还有八个小时,明天早上游戏里见。”
“行。”蔚司蔻干脆地点了点头,摸出手机就近订了个酒店,然后和言不栩、封鸢告别。
“我送你回去?”言不栩问。
封鸢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言不栩已然很了解他,笑道:“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听清楚我刚问你什么了吗?”
封鸢偏过头:“什么?”
言不栩道:“我说我送你回去——”
封鸢直接打断他:“不用。”
但言不栩继续道:“你刚才答应了。”
“……”
“所以我才问你刚在想什么,”言不栩忍俊不禁,“竟然一点也不反驳就答应我了。”
封鸢摆手:“你就当我喝了假酒。”
他沉默了片刻,道:“你还挺知道我会怎么回答?”
“嗯,”言不栩微微偏头瞥了他一下,“毕竟我留给你的印象特别不靠谱,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封鸢一本正经:“我没有。”
言不栩一看他的表情,“啧”了一声:“你肯定有,不过没关系,你想骂就骂吧,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