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鸢沉默了一下,道:“这种谬论从哪里,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阴曹地府?”
言不栩:“……什么地府?”
封鸢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幽冥?轮回?反正就是鬼怪幽灵,或者人死后灵魂所归去的地方。”
言不栩“哦”了一声,兴致勃勃道:“那不就是灵界,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种说法。”
“我乱说的。”封鸢摆了摆手。
言不栩道:“但不完全一样,灵界是灵界,白夜信徒却认为,现实维度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万物终将寂灭于长夜,光、声音、色彩……存在的一切都无意义,他们所信奉的主,苍白之夜就是世界唯一的结局。”
“原。”
“是啊。”言不栩赞同道,“就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捕之不尽。”
封鸢看向言不栩:“你很讨厌他们?”
“谈不上,”言不栩语气平淡,“几只老鼠而已,还不足以让我烦恼。”
很好。
封鸢心道,这下看起来是找对人了。
“那你要怎么办?”他好奇地问。
言不栩有点心不在焉:“什么怎么办。”
“这个‘帷幕’,你能出去给神秘事务局通风报信吗?”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鬼鬼祟祟的。”
封鸢不在意道:“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言不栩略一思索,微微摇头:“我只是知道‘帷幕’存在,但对于帷幕在哪、它所限制的范围如何、它出现的时间等等什么都不知道。且不说我能不能出去,就算我能出去,也很难保证会不会再次被‘帷幕’的力量所影响,更难保证那位注视的神秘存在会不会降下第二次引导。”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掉马,封鸢此时此刻就想个言不栩来个天降指引。
“你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出去?”封鸢疑惑道,“那你进来的时候——”
“我是从暗面穿透进来的,”言不栩道,“出去也只能走这一条路,但如果标记点消隐,我很有可能就会在暗面迷失……迷失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就进不来了。”
如果此时有个懂行的在这,必定已经因为言不栩刚才的话大惊失色,这个人把暗面当便捷通道也就算了,连在未知空间迷失这种可怕的事情都不放在眼里……要知道,在未知空间迷失——尤其是暗面迷失有时候比死亡还可怕,因为你有可能会异变成某种无理智的怪物,或者陷入疯狂,堕入虚化状态,神志与意识成为各种造物的腹中食,这种情况下你甚至还没有真正的死亡。
简明扼要的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封鸢不知者无畏,只是“哦”了一声,就继续道:“那得想个办法传信出去,光靠你一个人肯定不够用。”
言不栩瞥了他一眼:“不是还有你吗?”
封鸢心安理得地道:“我是废物,帮不上什么忙的。”
言不栩没
忍住笑了一声,懒洋洋道:“谁说你是废物?你都能自己发现‘帷幕’的异常,不是挺厉害的。”()?()
封鸢干巴巴道:“那不是因为这个罗盘。”()?()
“这个罗盘……”言不栩微微蹙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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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封鸢大概率是在骗他,诚如他刚才所说,报死鸟的眼睛又不是地上的石头随便就能捡到,虽然不知道他是从途径得到罗盘,但肯定他们初遇见那天夜里出现的白夜信徒有关,而封鸢也绝非看上去这么简单,之前他们在游戏里交谈时他提起顾苏白……()?()
到底是给予他线索,还是转移他的视线?
他停顿片刻,道:“这个罗盘能不能先借我,或许会有大作用。”
封鸢摆手:“送你都行。”
言不栩沉默了一下,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竟然会是一个报死鸟的眼睛。”
封鸢:“……”
封鸢:“你不说话真的没人会觉得你是哑巴。”
言不栩假装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继续道:“不过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封鸢目光一凝,蓦然道:“无限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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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司蔻抬起指甲一下一下点在桌面上,发出轻微“邦邦”的声音,她因为贸然阅读未经过测量的物品而而导致的虚弱状态已经基本恢复,但她总觉得自己在意识海深处自由泳了一回,好像把半个脑子丢在那儿了。
在过去的几天里,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
灵感稳如老狗,一点提示和狱警都没有。她的灵感虽然比不上言不栩,但绝对不低,甚至在入侵事件和异常上格外敏锐,不然她也不能年纪轻轻就是司长职位。
可现在,她不得不思考,难道意识差点坠出意识层真的
对她的精神造成了什么不可逆伤害?以及,她这隐约的“忘记了某件事”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她忘记的,又是什么事?
“你是没有办公室吗,赖在我这干什么?”
陈副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蔚司蔻不耐烦地叹了一声,慢腾腾道:“发呆。”
“不去开会就在这发呆?”
蔚司蔻抬起头:“那个破会有什么好开的?059-1的过渡期已经过去了,危机解除,还需要在做什么吗?”
“需要你参加会议。”陈副局淡淡道,他似乎是忖了一下,皱眉,“虽然过渡期过去了,危机也暂时解除了,但是我们至今仍未知道那来自梦境之灾的零点二秒注视意味着什么……又是一个结果未知事件。”
“未知事件还少吗?”蔚司蔻毫不在意地道,“十三年前那场动乱,那么大的事,两拨异教徒参与其中,全中心城宵禁七天,最后不也是未知事件?”
陈副局语气停顿了一下,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蔚司蔻向后一仰靠在椅子靠背上,双目无神地的盯着透明光影倒垂的天花板,声音发闷:“不知道,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别胡思乱想,”陈副局道,“白夜信徒已经十三年没有出现
过了。”
“但愿如此吧……”
陈副局泡了杯茶,抬起头似乎不经意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
“你忘一个给我看看?”蔚司蔻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颜色浅淡,长相也偏清冷凌厉,但凡那眼中泛起一丝冷笑,便会显出几分攻击性。
陈副局并未生气,缓缓道:“司蔻,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蔚司蔻尖锐地道,“怎么,我来给你们当狗还不够,还想让阿蕴也和我爸妈一样,变成那场爆炸里的灰烬?”
“我只是想让你从那件事里走出来。”陈副局叹道,“以后的时间还很长……”
“不可能的。”
蔚司蔻坐直了身体,平静地看着陈副局,尽管她的视线里还泛着薄纱一般的红,陈副局略显苍老的脸颊好镀上了一层血色。
其实她的记忆早就模糊了。
只剩下地动山摇,巨响如猛兽的哀鸣,而遥远处燃烧起连绵如浪潮的火,漫天灰烬漂浮,仿佛降下了一场灰色的雪。
她的父母就在那些灰烬中,破碎、死亡、消失。
为了拯救别的孩子和家庭,可是他们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呢,都像那场灰烬的雪一样,碎成无数片,没有一片能告诉年幼的蔚司蔻和妹妹,如果一个小孩子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没有了父母,他要怎么活?
“我不可能忘记。”
蔚司蔻简短地说了一句,起身就要走,却在门口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陈副局,道:“白夜信徒……”
“怎么?”陈副局不动声色道,“我刚说了,他们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
“我知道。”蔚司蔻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又烦躁地道,“算了,等我想起来再说。”
陈副局奇怪道:“你来我办公室真是为了来发呆?”
“其实不是,”蔚司蔻随意地道,“但是我一时间想不起来我是来做什么的了,可能是来提醒你女儿的生日快到了吧。”
“不用你提醒。”陈副局道,“我记着呢。”
“那我也不用你提醒,让我忘记那场爆炸。”蔚司蔻靠在门框上,单薄的身形好像陷入墙壁里去,“也不用你告诉我要我怎么活。”
“我爸妈已经死了。”她语气很重地重复,“死了十三年了,没人记得他们,但我记得。”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而陈副局盯着桌上升腾起袅袅热气的茶杯半晌,低声道:“我记得。”
……
蔚司蔻走出局长办公室也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去了楼道里抽烟。
结果她刚点燃一支还没抽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蔚司蔻眯着眼睛拿出来一看,立刻将烟掐灭扔在一边,随即才想起这只是个电话而已,打电话的人并不在她面前。
她捻了一下手指上的烟灰,按下接听键,语气如常道:“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沈蕴冷淡的声音:“我要见你一面。”
蔚司蔻盯着地面上被她掐坏的烟头,眼睛微微缩
了一下,转瞬却又恢复了正常,她沉声问:“什么时候?()?()”
“就现在。()?()”
……
两个小时前。
说两个小时或许有些不准确,因为无限游戏中的时间概念很诡异,无法精确计算。
而在封鸢道出言不栩的打算的传递消息的途径时,言不栩摸了摸下巴,道:“我就说我们还是有点默契——()?()”
后面的话因为封鸢的冷漠注视而消音。
他假装无事发生,换上了一副正经模样,道:“没错,就是将游戏作为‘中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