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知道权力动人心,也知道自己的断腿会给太子党带来怎样的打击,甚至知道这些人会转投他人!
可他们投诚得也太早了!
自己刚倒下,他们就用言语暗示云晏羽,让他防备自己了?可笑!太可笑了!
太子脸色难看。
“这……”云晏羽闻言,也是一愣,偷瞄了太子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说,“皇兄,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别多想,他们也没有坏心,只是担心你承受不住打击,再想茬了。”
“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兄弟好,孤岂会多想?”
“皇兄!你真好!”
云晏羽忍不住道:“皇兄说得没错,舅公他们是为了我们兄弟好,才这样说的,你没多想,这是最好!”
舅公!
太子大怒,只觉得喉间腥甜,几近呕血!
其他人也就罢了,不过是受权力和利益的驱使,背叛自己,也不足为奇,可邓家呢?他待邓家可不差啊,这些年他为邓家挡了多少灾、拒了多少祸,现在倒好,邓家竟然背叛他了,还是第一个背叛他的!
他恨得心口都在滴血!
这一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云晏羽这是拿话儿点他呢,他在告诉自己:别看你是太子,别看你要把人脉给我,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因为你的人啊,早早就投靠我了呢!
这是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太子强压着心神,不愿露出其他的表情来,可还是被云晏羽激怒了,他只能咬紧了牙关,将恨意和怨气全都咽了下去,这才说:“阿羽放心,孤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
说着,他又轻叹一声,道:“如今孤、母后、还有皇妹的安危,全靠阿羽弟弟一人了。”
“皇兄!”
“阿羽,你听孤把话说完。”
太子扯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讽笑,让人看不出他这讽刺是对着云晏羽,还是对着他自己的,只缓缓出声:“孤的腿断了,注定会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父皇废掉孤,也是时间问题,与其看着老大老三他们骑到你我兄弟二人的头上,倒不如将权柄交给阿羽,阿羽你知道吗?只要你没输,孤就算赢了。”
这话一出!
云晏羽心中大感触动,眼泪都簌簌地往下流,他颤抖着声音,一边用力点头,一边保证道:“皇兄!我听你的!阿羽全都听你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兄弟二人都不会输!”
太子深深地看着他:“孤相信阿羽。”
“阿羽也不会辜负皇兄的信任!”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气氛竟然温馨了许多。
这两天,云晏羽不是在守护太子,就是在拉拢大臣,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当下太子醒了,他自然要跟他好好地聊一聊了,聊起一些难缠的大臣时,云晏羽的脸蛋儿都气得鼓鼓,直言自己登基之后,一定要赶走这些老家伙。
说得起劲儿的云晏羽完全没有留意到太子的脸色。
同样的话。
云晏羽说出来是为了抱怨。
可听到了太子的耳朵里,全都成了炫耀。
太子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能压着怒火,同云晏羽假意寒暄了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还要让他听云晏羽炫耀,心里的火是蹭蹭地往外冒,只能咬着牙齿,哑声说道:“阿羽,孤的头有些痛……”
“头、头疼?”
云晏羽呆了一下,连忙说:“皇兄,我这就去唤太医来!”
该死!
竟然想请太医试探孤!
太子只觉得自己心底的怒火越燃越旺,再不将云晏羽送走,他八成会失态,当即道:“阿羽莫要担心,孤歇息片刻,想来是会好些的。”
云晏羽一听,立马点头:“刚刚皇姐也说,你要睡了,瞧我,还没说两句话呢,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说完。
他也不耽搁,嘱咐了两句,便迈着小步子朝外走去。
一直等人走出了老远,太子才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长袖一甩,直接将手旁的茶杯掷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尖锐又刺耳的声响让几个伺候的宫人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惶恐地不敢抬头。
“滚出去!”
太子怒骂一声!
几个婢女匆匆地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了两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
其中一个正是最得太子器重的长安,长安紧皱着眉头,抿紧着唇瓣,看着表情,还带着几分严肃和沉重,见太子的脸色越来越沉,呼吸也越发急促,他这才壮着胆子上前,为太子顺了顺气,红着眼睛说:“殿下……”
“哭什么?”
太子恨声道:“孤还没死呢!”
长安吓了一跳,连忙劝道:“殿下!这不吉利的话可说不得啊!”
“说不得?”太子冷笑,“你难道没瞧见吗!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盼着孤早点死呢!孤要是不死!怎么给他们让位子!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殿下您待他们可不薄!”
长安咬牙道:“殿下
,您当真要将您手里的人脉全都交给九皇子吗?奴才知道您心软,也重感情,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殿下一般,将亲情看得极重,万一您将东西全都交了出去,人家还没当回事儿呢!”
何止是不当回事。
怕只怕人家会先动手为强,除掉自己这个挡路石!
太子冷冷一笑。
如此,他何必将自己的人脉全都交给云晏羽呢?
权力这个东西。
还是放在自己的手里最保险啊。
太子眸色微暗。
因着太子受伤的事,前朝后宫都是暗流涌动,抛却那些想趁此机会搏上一搏的大臣,更多的人则想要观望观望,毕竟坐山观虎斗的快乐他们还是懂的。
于是乎。
这些天来,众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坤宁宫和东宫,片刻都不敢放松。
只是越盯。
众人越觉得奇怪。
太子的腿伤到底怎么样了?
明明太子坠马,又被马匹踩中左腿的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按理说太子站起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啊,可东宫出来的宫人们,有一半都在说,太子的腿伤见好了,剩下的一半则说,太子病重,早已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