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再问一次。”
云初瑶抬起眼,黑漆漆的眸子落到阿香的脸上,好像一眼就能望进她的灵魂,她缓缓开口:“昨日亥时,你在假山里都遇见了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事?”
阿香白着脸,茫然道:“奴婢、奴婢不曾在假山遇见过任何人,也不曾做过任何事,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
云初瑶低垂着眉眼,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捏了下阿香腰间的荷包:“喏,这荷包可是眼熟得紧。”
阿香双腿发软!
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云初瑶勾了勾唇,继续道:“昨日,本宫曾在假山见过这枚荷包,只不过这荷包的主人并未迷路,而是同善画一起藏到了山石之中。”
“扑通!”
阿香脸色一白,莫大的恐惧涌上了心头,她想都不想,直接跪到了地上,道:“冤枉!殿下!奴婢是冤枉的!”
云初瑶神色不变。
冤枉?
她可不冤枉。
昨晚在假山里,云初瑶确实不曾看到阿香腰上的荷包,可她也不是傻子,阿香的荷包都洗得发白了,料想着,也是从不离身的,诈她一诈,说不准会有个意外收获呢。
瞧。
她这不是慌神了?
“冤枉?”云初瑶似笑非笑地开口:“本宫何时说过善画的事了?”
轰!
阿香被这句话震得身子发抖,心乱如麻,再没有了先前的淡定,她惶恐地抬起头,朝贤妃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强作镇定道:“殿下,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说说吧。”
云初瑶缓缓开口:“你跟善画是怎么认识的?”
阿香的嘴唇嗡动了一下。
“顺便提醒你一句,”云初瑶看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道,“不要试图对本宫说谎,这宫里也没有秘密。”
“同乡!”
一直站在宋清欢身旁的宫女善书突然想起了什么,膝行上前,连声道:“回殿下的话,奴婢记得善画刚入宫时,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同乡姐姐是在贤妃娘娘宫里伺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好些年没联系了,也许善画的同乡姐姐就是阿香!”
云初瑶挑眉:“是吗?”
“殿下!”
阿香心慌意乱,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故作淡定地说:“奴婢确实跟善画是同乡情意,只不过这几年,奴婢与她相处的日子少了,感情也淡了,仔细算算,大概也有些日子没见过面了。”
“你们见没见过面,可由不得你来说,”云初瑶冷冷道,“本宫的眼睛不是摆设!”
“殿下!奴婢冤枉!”
阿香立即道:“奴婢知道公主殿下眼力超群,非寻常人能比,可假山附近灯火阑珊,到底是不比河畔,哪怕是公主殿下,也看不真切吧?”
云初瑶瞥她一眼。
只一眼!
阿香的心跳就偷停了一下,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她心下一慌,刚要开口,就见刚刚还在跟自己对话的长乐公主已然挪开了目光,看向了稳坐龙椅的晋帝,坚定出声:“父皇!儿臣昨晚曾在假山撞见阿香与善画密谋!还望父皇明查!”
你怀疑本宫看不真切?
可笑。
本宫看得清不清楚,你说的不算,父皇说了才算,只要父皇点了头,谁会在意本宫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可不会蠢到跟奴婢争辩!
更何况她的对手从不是阿香,而是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的贤妃啊!
大殿异常安静。
只能听到阿香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云初瑶敛着眸子,没有去看晋帝的表情,左右现在证据不足,满打满算,不过是有了些眉目,若是想查,不是查不到真相,要是不想查,作罢也无妨,端看晋帝是什么态度了。
但料想着他也不会轻拿轻放。
果然,云初瑶话音刚落,晋帝便阴沉着脸,冷冷开口:“召李大人!”
李大人!
诏狱的李大人!
云初瑶心中微凛!
父皇这是想对阿香动刑了,准确的说,还是极刑,毕竟这位可是李大人啊,京城之中能止小儿啼哭的李大人!
很快,李大人应召赶来!
他也不过三十出头年纪,相貌还算上乘,只是常年混迹诏狱,气质太过阴冷,让人望一眼,就忍不住地遍体生寒!
尤其是阿香!
她一看到李大人,身子就抖个不停,等李大人缓步朝她走去,想要对她动刑的时候,她更是尖叫一声,出于本能地求饶道:“不!不要!救我!”
隔了老远!
云初瑶都能看到贤妃瞬间紧绷的身形。
“陛、陛下。”
贤妃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地开了口:“阿香是臣妾身边的大宫女,若真做错了事,怎么罚她都不为过,可若是证据
不足,她还是受了极刑,岂不是、岂不是……”
晋帝看着她。
眼神里毫无温度。
贤妃面皮紧了一下,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她不是个蠢人,当然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开口,会触到晋帝的霉头,可她不敢不劝,她也怕阿香受不住刑罚,再将以前的事全都吐露出来!
想着晋帝的性子是古怪了些,可真算起来,他对自己并不差,毕竟皇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他都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这可是前代帝王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如此可见,他对自己还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到底还是淡薄了些。
贤妃看着晋帝难掩冷漠的双眸,心跳得更慌了,那句“岂不是让臣妾为难”硬是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晋帝这才收回视线。
“啊——”
阿香饱含痛苦的尖叫声响起!
云初瑶垂着眸子,没有多看,但她也清楚阿香定是被李大人拔了一个指甲,不然她也不能痛得这么厉害!
偏偏李大人还是个用刑高手,这第一个指甲拔了下来,他竟不急着拔第二个,而是对着阿香流血的手指用力一捏,疼得阿香直翻白眼,他才拔下第二个指甲!
又是一声尖叫!
这阿香不过二十年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嘴巴倒是严得紧,哪怕指甲都被人拔掉了两个,她也没有出卖贤妃的意思,只涕泪横流地喊着:“冤枉!奴婢是冤枉的啊!”
还是个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