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雷。
云初瑶脸色发白。
锦菊连忙将窗子关紧,将雷声雨声全都隔绝在外,这才转过头,对着云初瑶道:“殿下,奴婢将窗子都关严了,您要不要再睡会儿?眼下才丑时呢。”
丑时了?
云初瑶朝窗外看了一眼,有些心慌地想,难怪天这么黑了,原来都丑时了,怎么她这一觉睡得跟没睡一样,醒来后,不但头疼,心里还憋得慌?
“外面没出什么事吧?”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前世这个时候,宫里宫外风平浪静,别说是出大事了,便是小小的摩擦,云初瑶也不曾听过,想来这一世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锦菊一听这话,人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才有些迟疑地说:“大抵是没出什么事的,这个时辰,宫门都落锁了,若是有事,肯定会有人来报。”
云初瑶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我这心慌得厉害,总觉得要出事。”
当真是她多想了吗?
“自打四皇、自打云晏州入狱,殿下的心情就没好过,”锦菊莫名想起了四皇子在竹林威胁自家殿下的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殿下,您……您要是受了谁的威胁,千万别憋在心里,无论如何,您都要跟奴婢说啊!”
说着,锦菊忍不住咬了咬牙,拳头攥得吱吱作响,道:“奴婢最会杀人灭口了。”
云初瑶:“……”
她有些哭笑不得:“别多想了,本宫哪有什么把柄?就算有,也不会由着他们威胁,你先歇着去吧。”
锦菊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头,道:“殿下,您也早些休息。”
云初瑶没说话,但还是躺下了身,阖上了眼,安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雨,下个不停,时而瓢泼,时而淅沥,让她本就有些憋闷的心情更焦虑了两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连翻了几次身,还是没办法入眠。
直到天色将亮、雨水渐歇,她才酝酿出些许的睡意。
可她觉浅。
不过是听到门外传来的几声细语,她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你急什么呢!”
锦菊压低了声音,道:“殿下一宿没睡,才歇下,你跑这么快,也不怕将殿下吵醒?”
“可、可……”锦梅的声音带着难得一见的焦急,“可王常在出事了啊!”
“轰!”
一道闷雷自云初瑶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她心神一震,再升不起一丝丝困意,当即直起身,快步朝外走,一边走,一边厉声问道:“王常在怎么了!”
“吞金了!”
锦梅红着眼圈道:“昨天夜里,她就吞金自戕了!”
自戕?!
云初瑶的脑袋嗡了一声,脸色瞬间白了,难怪她的心这样慌,不祥的预感这般强烈,原来王常在当真出事了!
还是以这样决绝的方式!
她想都不想,直接道:“这不可能!”
锦梅也用力点头:“奴婢也觉得不可能,王常在为人豁达,性子爽利,昨日见她时,她还笑得开心,说过些日子要亲自看望殿下呢,怎么可能说自戕就自戕了,肯定是受害了!”
说着,她又道:“皇后也赶去了,说是要查出个究竟来!”
一想到王常在和王常在亲手绣的八骏图,云初瑶心里就憋了一口气,难受得不行,可她还是没有耽搁,听锦梅这么一说,她立即披了件衣裳,朝外走去!
锦梅撑着伞,快步追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走。
长乐宫距离王常在的住处并不算近,云初瑶赶到时,皇后、八皇子几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听着殿内传来的啜泣和哭嚎,云初瑶的心沉了一下,这才走了进来。
这是她第一次来王常在的住所。
很小,很挤。
屋内的陈设也都有些旧了。
许是常年卧榻,也许是雨水太勤,云初瑶进门的瞬间,便闻到了草药的涩味,隐隐的,还有淡淡的潮气,她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了床榻上的身影上。
那是王常在。
云初瑶还小的时候,听过吞金之人的死状,当时只觉骇人,眼下看到那道消瘦到颧骨突出、死时却只剩狰狞的脸,她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不忍多看,这才挪开了视线。
前世,她明明是病死……
前世,她明明活过了景和三年……
“御医呢?”
皇后以帕掩鼻,拧眉道:“怎么还没过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嬷嬷连忙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为王常在诊过脉的孙御医和王太医都赶了过来,先向皇后等人行礼,而后才查王常在的死因。
“这、这。”
孙御医一看到王常在异常狰狞的面孔,嘴唇就抖了一下,不自觉地退后一步,道:“王常在她……”
皇后斥道:“说!”
“回皇后的话,王常在绝对是吞金自戕!”孙御医连忙跪到地上,道,“臣观察过!这屋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王常在吞金前也不曾有过挣扎!不像是有人行凶啊!
”
“不可能!”
八皇子泪流满面,声音难掩颤抖,却还是一字一顿道:“母妃的病早已见好,又岂会自杀?还请母后明查!”
云初瑶也上前一步,道:“儿臣虽然与王常在相处不多,但也知道她性子豁达,不像是爱钻牛角尖的人。”
说着,她顿了一下,看向始终不发一言,面色却十分凝重的赵太医,问:“赵太医,你可有话说?”
“臣也认为王常在不会自戕。”
赵太医说完,才把目光从王常在的身上挪开,落到屋内的其他陈设上,突然,他脚步微顿,指着不远处的香炉,道:“这是什么香?”
伺候在王常在身边的宫女连忙擦干了眼泪,哽咽道:“静心香。”
她说:“常在她身体不好,夜里浅眠,只有熏了静心香,才能睡得踏实一些,谁成想——太医,这香有什么不对吗?”
赵太医没说话,更仔细地检查起了香料。
孙御医犹豫了一下,也硬着头皮走上前,说:“王常在的静心香一直都是臣亲自调的,不可能出问——等等!静心香?谁告诉你这是静心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