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其妙回忆着林绛丹当时的描述,力求不放过每一句话,她想起了细节。
“为什么她们被关在这里,还笑着说自己很幸福?”
继承人的脸抽了抽,他看着高高举起停在他眼前的藤蔓,看起来像是在威胁说,如果他不从实招来,这次就会被戳进眼睛穿透眼眶了。
他咽了咽口水,如实回答:“因为神不需要心怀痛苦的祭品,所以赐下了能让她们感到欢愉的东西。”
他看见她的眼神变得犀利,像是在骂他让他不要再兜着圈子当说谜语的人,顿了顿,再次开口道:“她们喝下了能够让她们感到快乐的饮品,也是摩利尔小镇的特产——浆果汁。”
某天,摩利尔小镇的森林里长出了一棵红色的树,它的果实里不是果肉和果核,而是一只只肥胖的虫子。
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人将它报告给了镇长,镇长则是在很久以后才报告给了科瑞亚德家族,家族并未声张。
继承人也是在家族记录中发现的这件事情,那些虫子一旦离开摩利尔的所在的土地,就会自动爆炸喷出血雾。
如果脱离果实、或者离开其他虫子流出来的血汁一定时间,也会爆炸喷出血雾。
假如在这段时间内,用针或者尖刀戳破它的表皮,它就会流出果汁一样的液体。
最开始人们以为这是血族的诅咒,或者地狱的果实之类的东西,但教会的神父站了出来,说这是神明的赐福。
“没人有异议吗,毕竟神明的赐福看起来这么恶心?”
夏其妙想,还好当初没喝过棕胡子递过来的果汁,不然现在想想全是虫子就很反胃。
继承人脸色难看,似乎对她不敬的话语感觉到不舒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选择了忍耐。
“因为果实展示出了神迹,每一个喝到果汁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高兴和喜悦。”
她听到这话,往后面移了移:“你也喝过?”
“当然,那可是神的恩赐。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水或者果汁能够比它还清澈甜美,喝完过后,所有的烦恼、焦虑都会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欢愉、欢愉、还是欢愉。”
他的眼睛向上,像是在膜拜神,只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令人恶心。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没有确切的时间,这些恶民隐瞒了许久才向上呈报,科瑞亚德知道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吧。”
“果实十分有限,只有那一棵树,远远不够,所以我们没有对外声张,只有摩利尔小镇的居民和科瑞亚德家族内部的一些核心成员才知道这些事情。”
“这种果实,跟献祭、或者吸血鬼有什么关系吗?”
继承人没有想到她在这神迹的面前会这么淡定,他甚至觉得她只是装的。
这可是世所罕见的东西,是神明存在的证明,只有神明才能拥有这种能力,她怎么可能在这面前还无动于衷?
夏其妙的确不感兴趣,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神迹,感觉是诡物的小把戏,毕竟噬诡玫瑰挺爱喝的,而从它的名字就能知道,这东西肯定跟诡沾边。
对了,如果回头碰上的话,那她可不可以把这棵能产果子的树搬回诡楼,给她的宠物加餐?
夏其妙越想越觉得好处很多,可行的话她就能省一笔零食开支,不用额外花钱给它买吃的了。虽然她现在也一直是零元购,一笔粮钱都没花。
养宠物就是得养不贪嘴,省心的。她摸了摸藤蔓,噬诡玫瑰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心地蹭了回去。
“没有关系。”继承人说完,就收获了一个凌厉的眼神,对方似乎在说,没关系你讲这么多废话。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说重点。”
继承人哪里知道重点是什么,他在心里大胆骂人,落在外面却是唯唯诺诺,思考着她想知道的事情。
“吸血鬼……”他起了个头,就立刻转换称呼,“血族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整个小镇的居民都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们看起来就像正常人一样,种田、打猎、买卖、说笑,直到某一天,我才不经意地发现他们变成了怪物。”
的确是不经意,他当时过来运果子,被一个不长眼的农民冲撞了,他被溅到了一点泥。
虽然那只是他的一件衣服,但是他可是要做未来公爵的人,怎么可以被这个农民冒犯。
他这么想着,便当街抽打他。
那个贱民被打破了皮,然后在阳光下自燃起来,活活烧成了灰烬。
他当时大惊失色,吓得屁滚尿流,但是当地居民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就像是人摔了一跤一样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逃去教堂找了神父,他现在还记得那位神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他被那样的眼神刺痛,被看低而导致的怒火冲上了脑袋,他让那个下巴满是棕胡子的侍卫随机抓住一个居民,砍了她一刀。
她也一样,在太阳底下自燃烧死了。
神父这才相信了他说的话,他给他举行了祈福仪式,把他平安地送回了家,并和他现在的父亲进行了一次长谈。
他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只是那天晚上,父亲告诉了他吸血鬼的存在和家族的契约。
想到这个契约他就无比愤怒,自从这个契约失效,他就没遇见过什么好事,可恶的吸血鬼。
可恶的女人。
他已经从刚才的痛苦中缓过了劲儿,此时他正在谋划着怎么脱离现在的处境并且弄死这个女人。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更多的魔法道具,但是这个房间有它的奇特之处,比如那个石板。
只要他不着痕迹地加以利用,这个女人一定会死得极为痛苦。
他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无比解恨,只是现在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让她发觉起了疑心。
他自以为遮掩得很好,但他眼里的恶意根本藏不住,直晃晃地刺着夏其妙的眼睛。
她并不在意,毕竟没有必要和一具未来的尸体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