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王李烈看向李光弼,问道。
“建造一道城墙?昭武将军的意思是就在龙武关外生生堆砌一道城来?”
闻言,李光弼摇了摇头,解释说。
“并非是寻常的城墙,只是在龙武关外驻扎上四五个营,铺设铁蒺藜和拒马木桩,用以阻挡那些西方妖魔的先锋军,同时这四五营都安排轻兵快马,这样就算想要撤回庸都城也可在半个时辰之间。”
听到昭武将军李光弼的一番解释,镇西王李烈也是赞同了他的想法。
“那就按照昭武将军的计策布兵,另外本王方才看了看你这新绘制的庸都舆图之上,神道布防却与庸都城各处神祠大不相同,这难道也是你所更改的吗?”
对此,李光弼只是颔首称是。
可李烈又说道。
“但是这神道并不归我大玄官员掌管,就算是总领神道事务的大灵官,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安排游神夜奔,庸都祭祀的一些事情。”
不曾等李烈发问,下座的大灵官张敬伯也随之起身拱手道。
“镇西王大人,下官已有应对之法,那便是亲自去往希夷山,趁着神道格局更改之前,让希夷山的仙师高功按照这舆图之中的神道布防重新安排神灵的位置,这样便会解除那西方妖魔得到了我庸都城神道布防图的空缺。”
听了大灵官张敬伯的话,镇西王李烈则是略微思索了片刻。
随后李烈说道。
“希夷山确实是离我们庸都城不是很远,只是一百多里的路途,但是希夷山虽然也是我大玄国的道门三大圣地之一,可它不同于浮玉山和青雀山,浮玉山与青雀山皆与世俗皇朝交好,也都设立了行走使者与世俗打交道,偏偏这希夷山执掌神道,神道含括天下,并不仅仅只有我大玄国,那些山上的道士们也都是清
高之辈,这么多年,除了那个前掌教真人,没看见哪个希夷山的道士下山过,张灵官你要去求那希夷山的掌教真人更改神道布防,只怕是有点行不通吧。”
不过张敬伯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反问了镇西王李烈一个问题。
“镇西王大人,您还记得下官当初是如何入职庸都城,成为总领庸都城神道的灵官吗?”
说到这件事情,镇西王李烈倒是想起来了一些旧事。
李烈是在麟功元年之前被开元圣人册封为庸都城的藩王,掌管蜀州一地。
但是这年近七旬的张敬伯成为大灵官的日子却比他李烈成为镇西王还要早。
不过因为也是得道高功的原因,年近七旬的张灵官却有着一张中年人的面容,只是鬓角斑白。
而当时的张敬伯似乎曾经是希夷山的门人,因此才有这一身的本事,也能够处理神道事务游刃有余。
可庸都城那么多神道覆盖,也并不是所有灵官都出身希夷山,似乎只有他张敬伯这一个希夷山门人。
“我记得张灵官,您老曾经在希夷山上修过道是吗?”
李烈看向张敬伯,而张敬伯也是微微颔首,承认了这件事。
下方听到这话的李夜清却是格外的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张灵官竟然曾经是希夷山的门人。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希夷山门人这几个字的分量,道门三大圣地,最为神秘且底蕴最久远的就是这希夷山。
希夷山远在人祖绝天地通,诛灭妖王帝江,建立大玄国之前就矗立在了这片天地之中。
希夷山的建立者是这天下第一个修道之人,即泰山府君,而希夷山传承至今数千年,自然也要收门人的,只是希夷山收门人有些特殊,他们每五年收一批外门的山下弟子。
而之所以叫山下弟子,
是因为这帮弟子根本上不了希夷山,他们只能在山下的外院里劈柴挑水,再爬上几千级的山梯送到希夷山门前,但是送完柴和水就得下山,就连山门里面都看不到一丝。
这些山下的外院弟子,也可以修行一些基本的入门术法和修性命的法门,入门五年后就会派遣山上的希夷山师兄下山考课,一般只会留下三四个优秀的外院弟子上山成为希夷山门人。
李夜清端起茶盏,感慨道。
“没想到这张灵官竟然还是希夷山的门人。”
一旁的徐之斐有些疑惑,他小声问道。
“希夷山门人怎么了?你不还是浮玉山的亲传弟子么?”
闻言,李夜清解释道。
“你个武夫懂什么山上的门道,希夷山哪能和青雀山、浮玉山放在同一层,他们的门人各个都是不世出的高人,我们这些山上人在别人眼里是高功,可能还会被赞一句仙师,但是在人家希夷山门人的眼里,我们这其他门派就是些懂术法的凡夫俗子罢了。”
听到李夜清这般解释,徐之斐也有些诧异。
“希夷山就这般厉害?以前也从来没听过有关希夷山高功的一些事迹啊。”
“那是因为人家希夷山执掌的是普天之下的神道,我们大玄国能管理的不过是这数万
里的疆域,虽然辽阔,可哪里又能与天下相比?”
李夜清抿了一口有些凉的茶水,继续小声说道。
“因为人家希夷山修的不是普通的仙道,人家修的可是神道,你懂吗?”
但徐之斐却有些不以为意。
“神道,听着还真邪门儿,还能修成神了不成?”
李夜清放下茶盏,不再理会徐之斐。
“行了,山上的事情你山下人少打听。”
张敬伯微微一笑道。
“不错,而且镇西王大人有所不知,在下的这
个张姓非冒姓,也非赐姓。”
大灵官张敬伯的这一番话说出,在场的众人皆都是一愣。
只是徐之斐这位世子殿下仍然是傻傻的,他戳了戳李夜清的胳膊,小声问道。
“老李,你们山上的规矩可真特娘的多,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这个赐姓冒姓,又是什么意思啊?”
闻言,李夜清叹了一口气道。
“山上的门长往往都是一姓传承到底,诸如我们浮玉山门长皆是姓白,而青雀山门长一脉姓李,这希夷山则是姓张,而每一任门长天师的继承人在继承门长的位置时都会同时继承这个姓氏,但是天师们的子嗣不一定就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而那个更有资格继承的弟子或许不姓张,或是李,这时掌教真人就会在他继承之时让他冒姓为张。”
徐之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哦,这是冒姓的原因,那赐姓呢?那又是什么意思?”
李夜清则是回答道。
“其实并不难理解,冒姓是这个弟子之前不姓门长的姓,但是当他有资格有能力继承掌教真人之位后,便给他一个姓氏,这就是冒姓,而赐姓就是掌教真人亲自收的亲传弟子,当作继承人培养,收弟子时便会给他赐姓张,名为赐予。”
这一下徐之斐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老李你是说,这大灵官张敬伯他和当今希夷山的天师掌教竟然是………”
说到这里,徐之斐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上峰的镇西王李烈在听到这话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片刻过后,李烈才肯定道。
“既然大灵官有如此准备,那这件事情本王便交托给你了。”
张灵官拱手道。
“下官必不负镇西王大人所托。”
随后,李烈站起身来道。
“既然神道和庸都城布防,以及布兵之事都已
经商讨完毕,今夜的议事就到这里吧,眼下庸都城依旧危机当头,我们还是不能够太过大意,守卫庸都城,守卫大玄疆土,就全看诸位了。”
闻言,众人全都站起身来,向着镇西王拱手道。
“必不负镇西王所托!”
………………
卯时。
西望楼内,议事的众人也都已经散去了。
此时的阁楼内只剩下了昭武将军李光弼和李夜清二人,镇西王李烈特地将这二人留在了这里。
透过西望楼的高阁檀窗,李夜清能看见天边已经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而城内营造司的匠人和力士们都已经在运输着用来修复被妖魔损坏的城墙所需要的木料和砖石。
李夜清靠在檀窗前,看着外面庸都城的景色,不禁感慨道。
“今日可是年关第一天,即便经历了昨晚的这些事情,庸都城依旧还是朝气蓬勃啊。”
这时,昭武将军李光弼也走了过来。
“好大侄儿,今年的年关可真是有些冷清啊。”
言罢,李光弼将一张飞钱宝钞塞到了李夜清的手中。
“没多少,算图个喜庆。”
看着那张一万两的飞钱宝钞,李夜清苦笑道。
“这大灾之年,没必要啊叔,你还是留着给军卒们当作军饷吧。”
对此,李光弼才是将李夜清的手给推了回去。
“不差这一点点,让你收着就收着。”
见此情形,李夜清也只能道谢,随后说了句吉利话。
“对了,三爷爷呢,让我们留在这里,他又去了哪里。”
闻言,昭武将军李光弼则是解释道。
“今天年关第一日,庸都城昨夜又出了那样的事情,镇西王自然是有的忙,待会儿应该就来了。”
这边李光弼的话才说完,那阁楼的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正是眉眼间有些疲惫之色的镇西王李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