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来避暑山庄,也跟了不少太医,谢姿月给女儿换了衣服后特意叫了太医来,给女儿开了安神驱寒的汤药。
太医知道襄嘉长公主是汉宪宗最宠爱的小公主,面对小公主一点都不敢马虎,又将她仔细看了看,视线最终停留在顾萱红的有些反常的眼睛上。
“公主殿下的眼睛有些奇怪,”太医轻轻翻了翻顾萱薄薄的眼皮,感觉到红肿发热,不由询问:
“莫非是湖中的污浊之物进了公主的眼睛里?”
从荷花湖里被侍卫捞起来之后,顾萱就赖在大人怀里成了人形挂件,此刻抱着她的是汉宪宗。
谢姿月在旁边坐着,闻言突然想起刚才女儿拿小脏手揉眼睛,试探着问太医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那便是了。”太医斟酌片刻,在药方上又添了两味消肿的药材,才下去煎药。
他的效率极快,很快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就被端到了顾萱面前。
“阿萱,来,母妃喂你。”谢姿月拿起汤匙吹了吹,准备喂给顾萱。
也不知道太医在这个药里加了什么,光是闻着气味都令人作呕,顾萱左转右转,就是不愿意吃。
“听话!”谢姿月哄她:“母妃给你吃蜜饯。”
“是啊,不听话的小公主是要被收拾的。”汉宪宗也在旁边添油加醋。
“都是父皇,”顾萱苦着脸,“让父皇喝。”
要不是父皇用船撞她们,她也不需要吃这么苦的药啊!
汉宪宗一阵心虚,拿起一勺喝了一口,苦的舌头都麻了:“父皇喝了,你也快喝吧。”
顾萱很严谨,看着汉宪宗喝了一口,她也跟着喝了一勺,然后就望着他。
汉宪宗沉默了,毕竟他也不喜欢喝药啊。
但是看着顾萱的眼睛,他还是捏着鼻子喝了几口,顾萱才跟着喝完。
桃香这时候端着蜜饯上来了,汉宪宗眼疾手快拿了几颗,一手塞给自己吃,一手还没忘了给顾萱塞:
大的那个问:“阿萱,甜吗?”
小的那个点头如捣蒜:“甜。”
来了避暑山庄,汉宪宗最大的好处就是每天处理政务的时间没那么多了,出于愧疚之心,他这一整天都在这里陪着顾萱。
晚间睡觉的时候,顾萱已经彻底忘记了今天父皇让她当众出丑的糗事,又是粘着父皇母妃的小公主了。
“阿萱睡最里面去。”谢姿月梳洗好准备歇息的时候,见顾萱睡在中间,让她睡最里面去。
“不。”顾萱钻进汉宪宗怀里:“我睡这里。”
她要睡父皇和母妃的中间。
谢姿月对女儿向来是纵容的,于是躺下来侧身对着里面:“好吧,那宝宝你要早点睡。”
“嗯嗯。”顾萱应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谢姿月本以为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
结果晚上父女两个都上吐下泻,折腾了整整一晚。
要说顾萱落入水中受寒,上吐下泻尚且有原因可循。但是汉宪宗全程没有受凉,为什么会和顾萱一样的症状?
原因只有可能出在他们两人一起喝的药上。
之前给小公主看病的太医半夜被宣召,吓得不轻。
他听了缘由后更是大叫冤枉,辩解说自己开的药方还在,而且药渣也还在,全程没有开不好的药。
太医浑身颤抖,冷汗簌簌流下。
谋害皇上和皇嗣都是砍头的大罪,他可千万背不起这样的名声。
跟着来避暑山庄的太医不少,事关皇上和公主,容不得半点马虎,谢姿月又宣召了其他太医来看药渣与药方,得出的结论都没有任何问题。
“要是没有任何问题,为何皇上和公主会半夜腹痛不止?”想着脸色难看的汉宪宗和顾萱,谢姿月面色冷厉。
“回皇贵妃娘娘,微臣看了一眼吴太医开的药方,其中有一味药材是金银花,若是陛下和公主殿下对此味药材过敏,也容易引起腹泻。”
一须发皆白的太医谨慎道。
谢姿月一愣,过敏?
按理说要是药材里掺杂了任何不好的东西,这么多太医面前也应该无所遁形。
既然他们都看不出来,说明吴太医开的药材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过敏,还真有可能……但是!
想到这里,谢姿月有些无语,阿萱真是挑着不好的地方长,他父皇的容貌不选,过敏的地方倒是遗传上了。
“那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谢姿月还是有些不放心。
“娘娘无需太过担忧,幸好这次放的金银花不够多,所以公主和陛下只是腹泻,以后太医院有了备案,绝对不会再给陛下和公主开有金银花的药材了。”
之前那位老太医恭敬道。
谢姿月闻言才放心,待太医走后,回到卧房看见一大一小都恹恹看着自己,将方才的话转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汉宪宗笑道:“阿萱像朕的地方还真不少。”
“不少也不好。”谢姿月凉凉道:“不过她调皮这件事怎么都不像你我?”
汉宪宗小时候在宫里身份尴尬,所以从来都不是跳脱性子。
谢姿月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就稳重。
怎的他们的女儿调皮得很,一天天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以前朕没人疼,自然不敢调皮。”汉宪宗正色道:“你可莫要太拘束着她,朕就喜欢她调皮的样子。”
谢姿月有些无奈:“只怕这个小魔王今日这样,要安分两天了。”
实则不然,第二日顾萱就活蹦乱跑了,丝毫没有受前一天晚上的影响。
汉宪宗倒是虚了两天,因为两天没有处理事务,所以堆积了一些。
这天他正和秦星在房里议事,突然听见门外有敲门声。
两人一愣,汉宪宗随即眼神示意来福去看看是谁。
秦星也暂时停止了说话,而是看着外面。
来福将门打开,没看见外面有人。
接着他耳边听见了一些动静,视线微微向下,果然看见了顾萱站在门边仰着头,圆圆的大眼睛望着他,声音洪亮道:
“我找父皇。”
她没有多高,粉粉糯糯的,就像个小仙女似的朝着里面望了望:“父皇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