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日复一日,她身上的伤疤被另一款药膏给治好了,估计又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云萝没有细想,她也来不及想别的,天天基本都在床上度过,其他的东西也没什么好考虑的。
这天年糕端来午膳,云萝才悠悠转醒,整个人疲惫不堪,但面色红润,又不像是生病。
“姑娘,该起了,您之前都是不睡懒觉的,怎么这两日这么嗜睡。”年糕端着脸盆来给她洗漱。
云萝用骨簪刷沾取盐巴漱口清理,慢悠悠地将手伸进盆里清洗,袖子下滑,未戴首饰的手腕上有鲜艳的勒痕。
血红的印记引人注目,像是用绳子勒过一样。
“这陛下下手可真重,昨夜就听姑娘哭呢。”年糕长叹一口气,替她布菜,有些发愁。
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云萝不知怎么和她讲,每天晚上都是新的花样,折腾来折腾去,她腰都快散架了。
“而且,陛下都一月没上早朝了,大家都说您……”年糕年龄尚小,没学过规矩,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次话没说完,就看云萝皱起了眉头。
她捂着胸口,低头干呕,年糕见状连忙拿来唾壶,看她把今天吃的都吐的一干二净,有些担心。
“姑娘,您这两日太不对劲了,等奴婢去请太医给您瞧瞧。”年糕说着就跑了出去。
云萝扶着桌子,头疼地厉害,等太医来给把脉时也没有好转。
她按压着眉心,努力压制身体的不适。
谁料太医诊断完后却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郑重地跪在地上,神色激动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您已经有身孕了!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这对云萝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脸色难看的要命,怔怔望着眼前的太医,“你说什么?”
没有预料中的喜悦,太医愣了愣,正要开口强调,年糕就从袖口里掏出了银子塞到了太医手里。
“我们知道了,这是姑娘赏你的,没什么就快退下吧。”她草草打发走了太医,上前安抚云萝,“没事的姑娘,这不是坏事。”
这一个月服侍云萝,她明白这女子对陛下的深恶痛绝,这种事是算不得什么喜事的。
云萝没有说话,睁眼看着眼前的空气,像是一尊雕像。
“姑娘,你说句话啊姑娘,你别吓我。”年糕拍拍她的背,再给她顺气,生怕人有什么闪失。
良久,她才咳嗽了两声,将手放在腹前,感受着这未成形的小生命,“我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她难以置信会发生这种局面,“怎么可能。”
年糕安抚的手越发轻柔,绞尽脑汁想着安慰,“姑娘,有了孩子未必是坏事,这几天陛下想要立您为后,正愁没什么理由呢,有了孩子您也有了名分,不是吗。”
云萝摇摇头,耸动着肩膀低声啜泣,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两下肚子,吓得年糕连忙跪地抱住她的胳膊,“姑娘!您可别伤害自己的身子啊!”
“这个孩子不能留,我不可能生下他。”她吸了吸鼻子,倔强地抹了一把眼泪,把年糕推开,转身出了里屋。
顾明渊已经对她放松警惕,这里没有人守着了。
她很轻松就出了殿门,看着眼前的高台,心里一横,果断从上面摔了下去!
年糕追出来时已经晚了,看着云萝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了下去,心跳都漏了半拍,“姑娘!”
这胎牢固,云萝自己都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扭伤了脚,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晚上年糕替她上了药,眼里十分担忧,自己一个看不住,主子就跑出去受伤,万一陛下要是怪罪下来,她怕是要提头来见。
云萝看着肿成猪蹄的脚踝,心累无比,干脆就四仰八叉躺在柔软的绣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现在还不如被阶下囚,阶下囚起码不用为了主子生儿育女。
年糕抹完药给她按摩着脚踝,眉头都皱在一块儿了,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两人的心思都不知飘到哪里去了,都没注意到皇帝来了。
顾明渊批完奏折就来看她,一进来就被年糕瞧见,小丫鬟着急行礼,却被他阻止。
他挥挥手示意年糕退下,刻意放慢脚步走到床边,一眼就瞧见了云萝肿起来的脚踝。
“受伤了?”顾明渊坐在一边,伸手将那只手上的脚拉到腿上,试探性的揉了揉。
云萝猛地坐起,不曾想他会来,眼珠一转,想起了孕中忌讳,强忍着内心抵触,主动贴上去,“陛下怕是累了,我伺候陛下就寝吧。”
她说着就上手解开了男人的腰带,一个个扣子在她手里变得很听话。
顾明渊不明白她的反常,却也没挣扎,注意力还在那肿起的脚踝上,“疼不疼?”
云萝摇摇头,脱掉他的衣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截布料,“陛下……”
顾明渊盯着她瞧了半天,看对方眼神坚定,猜到这其中怕是有鬼。
可这么
长时间以来,这还她一次主动开口,顾明渊宁愿将计就计。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后宫夜夜笙歌,前朝怨声载道,劝皇帝选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折子越来越多,堆积如山。
顾明渊即使晚上休息得再晚,依旧风雨无阻地上早朝,这些人还不满意,不敢弹劾皇帝,就把矛头转向了后宫女子。
年糕很怕主子出个什么闪失,就想快刀斩乱麻,瞒着云萝去跟太医要了小产药的秘方。
她特意借了一个小药房去熬药,苦涩的药味呛得小姑娘睁不开眼,等熬好端过去,云萝还在看书。
“你端的什么?”云萝瞥了眼她手里的药罐,把注意力放回了医书里。
这几天动静这么大,可肚子里的孩儿依旧稳稳当当。
她还想看看有什么别的法子,才来翻的医书。
年糕把药端到她跟前,轻声道:“是小产药,奴婢跟太医要的。”
云萝翻医书的手停了一下,心里犯怵,看着小丫头开心的样子,心如死灰,“这里的太医都是皇上的人,你向太医求药,不就是向皇上坦诚布公吗?”
上一个太医还是她多加打点,才没有将消息走漏出去的。
年糕好心办了坏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外面刮起了大风,参天大树犹如一个个狰狞的怪物,张着大口,想要吞噬一切东西。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