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的天地。
即便是在夜晚,也不用提灯笼便能看见道路。
更何况是墨修尘这样的炼气士。
在老妪睡下后,墨修尘便于禹元锦出门往小镇中而去。
禹元锦手中推着一只小巧的纸人,纸人身上散发着柔和光芒。
那是白天,苏沐寒在那群人中的为首者身上留下的一缕气机,就是为了方便墨修尘寻人用的。
因为老妪需要人照顾,所以她并未同行,而是将这个纸人交给了两人。
禹元锦看向墨修尘问道:“哥,你确定那人就在小镇上?”
墨修尘看了看那之人的朝向,确认道:“在,否则白天那些人也不敢不来给个回复。”
三人来到小镇中的一处客栈楼下,纸人轻而易举便穿过了房门。
墨修尘与禹元锦对视了一眼,缓缓走进已经快要打烊的客栈。
客栈掌柜看到二人进来,热情的以大秦雅言问道:“二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本客栈算是小镇上好的客栈了,任你找遍武阳镇也难找出几家能比本客栈更舒适的地方了。”
墨修尘转头看向那掌柜的,却是以方言道:“我们找人!”
掌柜捎带遗憾的问道:“原来小哥儿时本地人啊,那需要小的引路吗?”
禹元锦摇头道谢。
掌柜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送二人上楼后,便回到柜台后面抄起算盘对账去了。
……
老妪其实并未睡去,在墨修尘与禹元锦离去后,她便睁开了眼眸,两行浊泪自她眼中滑落。
她现在很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更知道墨修尘与禹元锦已经踏上了修行路。
可这条路凶险万分,大道争锋,生死都不过一瞬的事情而已,就像自己的儿子与儿媳。
当年天资虽然不算太好,可也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可面对生死大劫之时,依旧没有能挺过去。
这十数年来,她竭力地隐藏在这座小镇上,为的就是想让自己的两个孙儿平凡地过完一生。
但,万事皆不如人意。
或许,有些秘密也该和盘托出了。
若是,那座山上还有墨氏之人存在的话。
……墨修尘与禹元锦来到客栈三楼的天字号房门前。
房中依然有微弱的烛光摇曳着。
禹元锦以心声和墨修尘说道:“房中有三人!”
墨修尘颔首示意知晓了。
禹元锦收起了纸人。
墨修尘敲响房门。
房中的三人皆是一惊,而后警惕地问道:“谁?”
任谁深夜被突然的敲门声惊扰,也会心中无比警惕。
最令人心惊的是,墨修尘与禹元锦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让他们感受到丝毫气机。
墨修尘与禹元锦没有回应。
墨修尘将手掌轻轻搭在门上,感受到一股法力涌动,显然房间中被布置了法阵。
但,还不足以阻挡他。
他微微用力,那房门猛然被冲开。
他与禹元锦并肩站在门外,淡漠的望着房内三人。
其中一人正是白天带着人去老妪宅院捣乱叫嚣之人,其余二人是一个中年人与一个青年。
那中年人见状,抬手指着墨修尘与禹元锦,冷喝道:“两个小辈,深夜擅闯他人房间,如此行为不觉没教养吗?”
墨修尘嗤笑着走进房间,斜瞥着那个白天见过的软蛋头子:“滚!”
那人浑身发颤,连滚带爬从椅子上起身,匆忙跑出了房间。
禹元锦拂袖,房门关闭。
青年见状怒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作为,就不怕将你们就此格杀吗?”
中年人按住了青年的肩膀,阻止他走向墨修尘与禹元锦,他看向两人,沉声道:“两位小友,我这侄子性子有些暴躁,我给你们赔个不是,但两位小友是否也该给我个说法呢?”
墨修尘缓缓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讥笑地看着中年人,道:“明知故问多没意思,直接点儿不好吗?”
中年男子见没有聊下去的余地,冷笑道:“一个贱种而已,居然胆敢出现在我面前,还这么狂妄,你不死谁死呢?”
“哦……”
下一瞬,房间重新升起一座大阵。
墨修尘身形一闪,来到那青年面前,就是一巴掌抡下来。
中年刚要动作,便被一只手掌压在肩头,耳边传来一道嗓音:“别动!”
他转头看向一袭白衣的禹元锦,浑身颤栗,他本身就是六境炼气士,但如今仅仅是被对方按住肩头,便让他体内灵力凝滞,甚至一颗元婴都在发颤。
青年被墨修尘一巴掌抡飞出去,砸在墙壁,震荡出一阵法力涟漪,更是被打这一巴掌打掉了数颗牙齿。
青年挣扎起身,怒吼着就要还击。
但墨修尘更快,临身就是一拳砸在青年腹部,哪怕青年身穿法袍,也被一拳砸得近乎昏厥过去,丹窍灵力就此溃散。
墨修尘抓着青年的脖颈,如拖死狗般来到中年面前,说道:“我问你答!”
“你做梦!”中年人怒火中烧,眼眸仿佛就要喷出火焰来。
“回答错误!”墨修尘淡漠的言语着,捏住青年的下巴,探出两指,猛地用力将青年的门牙给扯了出来。
青年哀嚎不已,捂着满是鲜血的嘴。
墨修尘丢掉那颗门牙,问道:“你们的身份?”
中年人暴怒不已,但奈何全身灵力不听他的使唤,他只得破口大骂道:“贱种,最好别落在我手上,否则,定将你剥皮抽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墨修尘再次将青年的牙齿拔掉了两颗。
墨修尘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此递增,你说你有几次机会回答错误呢?”
中年人竭尽全力的挣扎着,但都无济于事。
墨修尘再问:“何人将我的消息泄露给你们的?”
中年人打算闭嘴不言,却看见墨修尘这次直接敲掉了青年的三颗牙齿,他连忙说道:“我说我说……”
墨修尘好整以暇地看向中年人,似笑非笑。
落在中年人眼中却仿佛魔鬼在凝视着自己,他颤声道:“我们来自宗家,至于消息是家主给我们的。”
墨修尘又问:“除了宗家外,是否还有其他人到来?”
中年人摇头:“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墨修尘以‘千秋’割下了青年的耳朵,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中年人气得浑身发抖:“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为何还要动手?”
墨修尘看向他,耸耸肩:“因为你的答案我不满意。”
他再问:“宗家在何处,实力如何?”
“葵阳州,家族内家主与老家主皆是乾元境,三位六境供奉,以及一些下五境炼气士。”中年人如此回答。
墨修尘看向禹元锦:“杀了!”
禹元锦闻言目光一冷,搭在中年人肩头上的手掌上法力奔腾,顿时一道剑气没入中年人的身躯。
中年男人刚要求饶,便已经元神消散,瘫倒在地。
墨修尘则一把拧断了青年的脖子。
然后,墨修尘以‘千秋’切开了中年人的丹窍,取出一颗元婴,将其收了起来。
这都是他未来修道路上的资源。
禹元锦问道:“为何不多一些?”
墨修尘摇头道:“都是棋子而已,再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单是这几个问题就已经足以让他分析出许多了东西了,至于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那就需要走一趟葵阳州了。
两人走出客栈,回到溪水边上的宅院,却发现客厅亮着烛光。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走进客厅,发现苏沐寒陪着老妪坐着等待着。
见到两人相安无事,老妪这才放下心来。
墨修尘看向老妪,柔声问道:“阿婆,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起来了?”
老妪叹息道:“你们既然走上了修行路,有些事情估计也瞒不了多久,索性就与你们两兄弟说说。”
墨修尘与禹元锦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
老妪说道:“其实,修尘你爹娘也是炼气士……”
墨修尘听完震惊不已。
原来在十六年前,他们一家才来到此地,可是那时候墨修尘的父母已经身受重伤了。
加上墨修尘的母亲有身孕,伤势也久久得不到恢复,在诞下墨修尘之后,又遇到仇家上门。
墨修尘的父母便将那些人引至小镇之外,厮杀了数个时辰,最终二人活了下来。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场厮杀,彻底坏了大道根本,在墨修尘年纪幼小时便已经离开了。
墨修尘与禹元锦都沉默着。
这些往事就像是尘封的记忆,如一壶掩埋了多年的烈酒。
许久后,墨修尘才问道:“可知道是哪些势力在围杀父母?”
墨修尘看向老妪那瘸腿,鼻尖一酸,又问道,“阿婆,十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来到这里,连父母都被重创。”
老妪脸色微变,面露为难之色,叹声道,“有些事情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不知道的好,等有一天你的修为到了一定高度,自然知晓!”
墨笙眼神逐渐凝重了起来,问道:“涉及的层面很高?”
“不错,但这又能怨谁呢?踏上修行路,就注定常与生死间徘徊,大道争渡,谁又能例外呢?”言语自此,阿婆双手青筋暴起,眼中却有滔天怒意:“可是,我们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屋外一切仿佛陷入静止的状态,雪花悬浮在不动,如被禁锢一般。
墨修尘眼神微凝,他离开之时,对修炼境界一无所知,由于阿婆的刻意隐藏,所以接触修行很晚,如今思量起来,阿婆可能也是修行中人,说不定当年很强大。
可就连这么一个强者,在当年却被重创,可想而知,十六年前那场变故有多惊心动魄。
“阿婆,那当年明面上出现的势力有哪些?十六年过去,这笔账,无论如何都要清算的。”墨修尘轻声问道,双眸迸射精光。
这道因果,于情于理他都该接下,更要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面上的势力嘛,自然有的,宗家为首的三大家族,以及灵剑山为首的四大仙门!”阿婆目光打量着墨修尘,轻声道,“你是想要拿他们开刀?这些势力虽然不是什么庞然大物,可自身的实力却不容小觑,况且,当年那幕后黑手很可能还隐藏在其中,凭你现在的实力想要与之抗衡,怕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墨修尘面色冷静,“那三大家族,孙儿有把握对付,至于那四大仙门,待孙儿修为提升,也总有报仇之日!”
真是好巧不巧,他已经得知了宗家明面上的大致实力,就算对付不了乾元境,可他有的是办法令宗家烟消云散。
他不会对仇敌菩萨心肠,既然是新仇旧怨,那便一一清算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