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流逝的总是时间。
不知不觉,墨修尘已经被喂拳了一个多月。
今天戴四白没有继续给他喂拳,而是在一旁护道。
墨修尘盘坐在水池之中,浑身上下流淌着玄墨色法力,这座洞府的天地灵力都在汇聚而来。
经过一个月的打磨,墨修尘的根基越发稳固,在原先的基础上,他再次蕴养出十七条筋脉,以及二十一次窍穴,境界虽然没有丝毫提升,但他的体魄已经强悍到六境武夫都要侧目的层度。
今天是他闭关的第三天,水君给他的资源已经被他消耗了一半。
体魄增强的同时,那座水行神宫已随之开启,一袭水蓝色战甲的神祇端坐在神宫之中。
加上他自己汲取的紫气,火行神宫也在逐步打开。
随着炼化的极阴之力越来越多,阴阳交汇,墨修尘的骨骼已经金晶莹如玉,更有淡淡的铭纹开始浮现而出。
这便是‘金枝玉叶’的初步体现。
当初青筱给予的那部法门,墨修尘已经将第一层修炼至小成,血液如大大江大河奔腾,散发出来的血气已经能让一些阴邪之物退避,更是能在体表撑开一层金光进行防御。
下五境他已经能做到短时间内万法不侵,若是修至大成境界,几乎可以单凭这一道法门横推乾元境炼气士。
若是与七境武夫对敌,更可以克制对方罡气,有无穷妙用。
数月时间修至小成,墨修尘已经很满足了,他清楚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更明白修行不是螺蛳壳里做道场,只有经历红尘才能超脱,找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加以完善自己的法门。
他缓缓睁开双眸,起身对戴四白说道:“谢谢!”
戴四白淡笑道:“有如此成果,都是你自己熬炼出来的,换作别人可吃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喂拳。”
墨修尘顿时心中一阵腹诽,他不就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被戴四白当成了出气筒。
喂拳的同时还夹杂着私人恩怨呢!
戴四白冷笑道:“别以为有了些进步就能在心中骂我,不赶时间的话我还是可以教拳几场的。”
“别了,我赶时间,送完那小子,我还得赶去帝都,去兵部报道呢!”墨修尘连忙摆手。
戴四白收敛了神色,郑重道:“到了帝都低调行事,能在朝堂上立足的都不是好相与之辈,很可能他们一句话,你就会不明所以地成为公敌。”
“我晓得!”墨修尘点头道。
戴四白挥手道:“赶紧带着那小子滚吧!”
墨修尘道别之后,带着章景焕离开了这处洞府。
竹林之巅,戴四白提着酒壶望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低声呢喃道:“小子,我们帝都见!”
整片竹林簌簌作响,似乎在表达不舍。
戴四白仰头喝完手中的酒,将酒壶抛进竹林之中,看向北方说道:“总是要离去的,这么多年了,也许很多人都快要忘记我这只蝼蚁了吧。”
这一天,竹林消失了。
行走在路途中的墨修尘心有所感,回望来时路,只有一片青翠的群山。
墨修尘扯了扯章景焕身后那青翠欲滴的小竹箱,问道:“你敲竹杠了啊?”
章景焕白了他一眼,得意地说道:“我与那家伙都是结拜兄弟了,让他送我一只小竹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行啊,长本事了!”墨修尘狠狠一板栗敲了下去。
章景焕嗷嗷大叫,比划道:“我也是学过两手的,虽然算不得绝世高手,但是打你还是绰绰有余!”
“滚犊子!”墨修尘气笑道,拎着他的耳朵往前走。
走入苍山郡,距离元灵山也就很近了。
墨修尘难得带着章景焕去吃了一顿有荤腥地,让这个小家伙吃了个十分饱。
由于一路上二人都很少走入城池,所以经常都是野菜加馍馍干饼这些,甚至连野味都很少,唯一算得上荤腥的就是鱼汤了。
倒不是墨修尘抓不到其他野味,主要是需要赶路,他也懒得去设陷阱,动用术法又太显眼。
更主要的是要让身边这个小家伙知道,人生从来不是顺遂的,今日求学路上的苦难,都是将来用心读书修行的动力。
他用实际行动阐述着最简单的道理,至于身边这个小家伙能领会几分,就看章景焕自己的体会了。
离开了郡城后,他们一路向北,赶上了一辆驴车。
赶车的是一位老农,一路上简简单单的闲聊着。
墨修尘发现,沧州境内的百姓过得也还算丰衣足食,对于家国都比南境看得更加有希望。
老农说这些年很少有大涝大旱,天灾少,收成自然就会好,百姓的日子也就好过些。
虽然官府有时会多收些赋税,但至少能保证百姓吃饱穿暖。
墨修尘听闻这些也是会心一笑,看来那位水君大人还是蛮上心的。
也是,一方山水神祇,百姓过得好了,他得到的好处自然也就多了。
就好像是生意场上的细水流长。
走出仓山郡,墨修尘遇到了一些下山游历的仙门弟子。
而这也算是他与山上仙门的第二次冲突。
兴许是墨修尘折腾起的波澜有些骇人听闻,让甚多的仙门子弟不太相信一个少年能做出那等壮举。
小小年纪就能帮助云霞城扭转战局,更是堪称同辈不败,灭掉了一方豪阀,被人称之为珺王第二。
如此种种传闻,让很多年轻人不服气。
于是,当他被人认出之后,便是麻烦上身的开始。
墨修尘此刻也终于看见了李氏布局的显化。
“就你叫墨修尘啊,听闻你只有三境修为,却能灭掉宗家,给我们展现一下你是以何种手段杀得宗家鸡犬不留的。”一个身穿法袍的年轻男子提剑拦在墨修尘身前。
“怎么那么酸呢?”墨修尘还没开口回话,章景焕却是忍不了对方那种趾高气昂的姿态,叉腰说道:“这些人好像几天没洗澡了!”
墨修尘揉了揉他的脑袋:“所以,不能邋遢!”
一个长得波涛汹涌的女子指着章景焕骂道:“哪里来的贱种,当心被撕烂嘴!”
墨修尘本来不打算计较,绕开就行,反正这山间没有官道,还能走山林,不曾想对方开口就是贱种,他伸手朝着那女子一抓。
顿时将那女子扯到身前,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冷漠地开口道:“道歉!”
那女子竟然更加嚣张了指着墨修尘的鼻子就骂道:“你也不过是个贱种,我是境月山的弟子,你算是什么东西,能让我道歉?”
墨修尘看向那个年轻男子:“你们也是境月山弟子?”
年轻男子嗤笑:“全虹乃是掌律亲传弟子,你最好放了他,否则让你在大秦仙朝内无立足之地。”
名为全虹的女子暗中提气,指尖凝聚出一缕锋芒,暗中朝着章景焕射出。
就在锋芒刚出手的瞬间,墨修尘已经抓住那缕锋芒,将其拍入全虹的眉心,瞬间就让其销香玉陨。
墨修尘望着剩下几人冷笑道:“无立足之地?境月山倒是好大口气,我不仅不放,还杀了,你们能耐我何?”
墨修尘本来只打算给个教训就算了,不想在路途中节外生枝,但好死不死的,这女人竟朝孩子下杀手,她不死谁死!
年轻男子眼神变得阴鸷无比,怨毒的盯着墨修尘:“既然你杀了人,那你也去陪葬吧!”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墨修尘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杀人,就算是一些宗门亲传弟子也不敢随意杀境月山的弟子,境月山再不济,门中也有虚涅境坐镇,更有三大神合境。
难道眼前这个疯子就没想过后果吗?
现在全虹已经死了,说再多都无济于事,唯有将墨修尘拿下,才好回山与掌律交代。
墨修尘并未打算与这些人纠缠,章景焕就在身边,不宜看见那些见血的手段。
于是,他捻出一张符箓,抓住章景焕的肩头,瞬间就消失原地。
原地只留下一群茫然无措的境月山弟子。
一个年轻人看向那提剑男子:“顾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文彬眼中寒光摄人,看向身后几人说道:“回去都管好嘴巴,掌律问起就说是那墨修尘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全虹。”
在场的几人闻言皆是低头说是,无人敢反驳。
顾文彬冷眸闪烁着杀机,开口道:“将发现墨修尘的消息传递出去,既然他如此猖狂,那就将所有人都拉倒他的对立面,同时也将他杀全虹的消息传出去,告诉所有山上仙门的炼气士,有人说我们这些谱牒仙师皆是土鸡瓦狗。”
墨修尘带着章景焕出现在百里之外。
章景焕第一次感受了什么叫神仙赶路,但是那种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他趴在树上哇哇狂吐,苦胆汁都快吐出来,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
墨修尘没有管他,而是将神识铺开到极致,确认数十里之内并未有境月山那波人的踪迹,这才取出水给章景焕。
同时,他也在思考怎么隐藏起来,毕竟带着一个孩子,若是麻烦不断,总归会给章景焕心中带来阴影。
他始终觉得,不管章景焕以后的路要如何走,至少年少时不要看太多的生死之事,更不要对生命生出漠视之心,而是应该心怀敬畏。
喀嚓!
一道闪电劈下。
山间起了风,春雨也即将到来。
墨修尘带着章景焕找了一处山洞躲雨。
同时翻检出一本易容法门,可以改换人体面貌,虽然不能完全躲避炼气士近距离的神识窥探,但也能省去诸多麻烦。
然后他给编制了一大一小两顶斗笠。
最后数百里路程,总归是不好出意外的。
风雨留待离开元灵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