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西一行人查案的方式格外朴实,他们在案发现场的房间里,把所有有嫌疑的人挨个叫进的事情是否属实。
李春昼没有心思陪他们在这里耗,她还惦记着皇上那封密旨上到底写了什么,可是顾简西他们根本不给她脱身的机会。
李春昼倒坐在椅子上,脑袋趴在椅背上方,也不在乎合不合规矩,反正进来的除了楼里自己人,就是这些朝廷鹰犬走狗。
只有在顾简西发出询问时,她才会稍微调整一下坐姿,然后回答道:“……他没说谎,牛二有隐疾,那天晚上估计是在小树林里涂抹枯痔散。”
“凶手不可能是她,徐西娘子当晚大概跟厨房大师傅在一起,刚才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公开在一起。”
“张平就不可能了,他根本不可能喜欢当晚跟死者在一起的姑娘,因为他好男色。”
……
虽然李春昼的回答里大多用了比较含糊的词汇,但是她对于春华楼众人的了解程度依然让人惊讶。
顾简西略一眯眼,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知道这些难道不正常吗?”李春昼理直气壮,完全看不出心虚的样子。
眼看人都快要挨个见完了,顾简西依旧没有让李春昼回去的意思,李春昼困得一个劲儿打哈欠,想去床上躺会儿,偏偏门口有人看着不让走,李春昼支着脑袋给自己按摩因为熬夜而干涩发红的眼睛。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顾简西这一行人抱的不一定是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打算,他们就是硬生生在耗时间,假装在查案上已经尽力,顺便来应付上面的人,只要把今天的戏演完,之后不再挖下去的责任也可以推到二皇子身上——毕竟是二皇子不让查的嘛,他们已经连夜在查了。
只是李春昼想不明白,死了个外地来的商人而已,以前的一百二十次轮回都没引起谁注意,这一次玩家的死怎么会重要到这种程度,以至于皇上派金吾卫亲自来查案。
顾简西看出她的疑惑,但是他没有解释,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顾简西再次翻开案件卷宗:“死者生前跟妻子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因为你们春华楼丢了性命,留下他家里孤儿寡母,你们就不感到羞愧?”
“……?”李春昼讶异于他怎么说得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原本快要合拢的双眼一下子睁大了,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气冲冲地说:“第一、不是春华楼的姑娘们把刀嫁到他脖子上让他来逛青楼的,少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第二、死者确实很爱他夫人,但是走进春华楼、来逛花街柳巷的,早就不算她的丈夫了!”
顾简西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的漏洞,挑挑眉问道:“什么叫做……不算她的丈夫了?”
他意味深长地问:“你是说……死者换人了?”
李春昼瞥他一眼,从顾简西角度看过去,她的眉眼精致得不像话,漂亮得不似凡尘中人,顾简西玩
味地想,长得确实漂亮,怪不得能让二皇子这样“心魂颠倒”。()?()
“什么换人了?我只是说,”李春昼平静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他不配做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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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简西低头俯视她嚣张的小模样,想起李春昼几个时辰前曾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强装声势。()?()
顾简西觉得好笑,因为李春昼的体面,其实是她自欺的,但她看上去好像并不知道。()?()
在顾简西眼中,李春昼就像一只羽色艳丽,娇小玲珑的珍珠鸟,整日得意洋洋地梳理自己美丽的羽毛,叫声细柔,喜欢吸引别人来注意自己,却没有想过自己在野兽眼中,是多么唾手可得的佳肴。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在李春昼替二皇子说话的时候,梁长风的目光很是耐人寻味,浓烈得只差将她生吞活剥了。
李春昼越是得意洋洋,就越让人好奇她哭起来时会是什么模样……
顾简西用指尖轻叩了两下桌面,“还有刘尚书的案子,当时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你去了一趟刘家的宅子,偏偏就这么巧,你刚回来,刘尚书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了,除了你的马车,没有人进出尚书府,这件事又该怎么解释?”
“我的马车,”李春昼不耐烦道,“官府的人已经查过很多遍了,没有血迹,里面也没有损坏痕迹,顾将军在怀疑什么,是怀疑我窝藏了凶手,还是怀疑我杀了人?难道你真以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够把一个成年男性的脑袋砍下来?”
“那你又该怎么解释那天突然前往尚书府的事!?”顾简西的语气忽然凌冽起,你是因为二皇子的命令才会前往尚书府?”
李春昼察觉到顾简西好像故意要将二皇子跟连环杀人案牵扯上关系,她顿了顿,说:“如果我说我被刘玉明骗了,他其实是个喜欢玩/弄小女孩的变
态,你相信吗?”
“不可能。”顾简西几乎是立马做出了否认。
“那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李春昼百无聊赖地转开了视线。
顾简西猛地攥住李春昼的手腕,鹰一样的视线紧紧盯住她的双眼,“别装了,陛下身边已经有人进言,说有妖祟假借凡人模样潜入京城,陛下下旨要将此事彻底差个清楚,你若是知情不报,到时整个春华楼都要牵扯进去。”
李春昼暗暗心惊,但是她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低下头说:“……顾将军,你又拽疼我了。”
顾简西垂着眼扫视她,依旧皱着眉头,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李春昼一眼,忽然说:“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好?”
“那就不用顾将军操心了。”李春昼假笑着回应。
他没用多少力,李春昼的手腕却依旧被抓红了,顾简西盯着她的手看了片刻,默默移开了目光。
顾简西冷不丁地说:“江州知府昨日向二皇子进献了一名扬州瘦马,二皇子收下了。”
李春昼揉着自己手腕,头也不抬,“嗯,那又怎么样?”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反应,顾简西有些意外,但是却也未说什么,只是又面对着卷宗思索起这起案件。()?()
在不掀开颅骨的情况下,死者被人取走了脑髓,这显然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换句话说,他们按照正常的查案方式实在不一定能找出真正的凶手,而据方士所言,这种怪物会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调查想必更难进行。()?()
房间里的沉默保持了一段时间。()?()
“喂!”冷不丁的,李春昼忽然大声喊了一声顾简西,“我能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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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简西依旧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头也不抬地说:“不行,案件没有进展之前,你不能离开,你的侍女也不能进来,以免你们暗中传递消息。”
李春昼皱了皱鼻子,怪不得池红迟迟没有:“你们不让我的侍女进来,至少也该把我的宠物抱进来吧,还有……准备点蔬菜,它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顾简西也退让了一步,道:“可以,你的宠物是什么,在哪?我让手下带过来。”
“是只鸡,应该就在门外。”
她话音刚落,顾简西脸上的表情就顿了顿,仿佛在问:一只鸡……?
李春昼点点头,顾简西沉默无语,给手下做了个手势,没过一会儿,手下就提着一只小土鸡还有一颗大白菜进来了。
李春昼把小土鸡接过来,一下下抚摸着它的羽毛,然后把白菜撕开喂它,权当打发时间,再也不理睬顾简西一行人。
齐乐远猛猛吃菜,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李春昼被顾简西强行带走之后他也悄悄溜出房间,在大堂里转悠了一圈,碰到许多熟人,愣是一个都没想起来让他吃东西。
齐乐远心里泪流满面地想,还是我们家小姑娘好啊。
他吃到七八分饱,又继续翻看通讯频道里的聊天记录,刚刚外面的环境太危险,他没有机会打开通讯频道、
齐乐远跳过前面毕袁思一行人讲述自己今天经历的聊天记录,继续往下看。
【钟志业】(内阁大臣):“我翻了翻大理寺送来的春华楼的人员册子,好像没有看到跟闽南那边有关的人。”
【黄元武】(客商):“啊?!那消息不就断了吗?”
【钟志业】(内阁大臣):“但是对于凶手的身份我其实已经有点思路了,就是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
看完上面几百条消息花了他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齐乐远犹豫了一下,决定把今天早上在山上的经历告诉他们,他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把在山上的经过在群里发了出来,也包括他们当时离开【子副本】的方法。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但还是有没睡着的夜猫子很快回复。
【洪武】(翰林院):“也就是说‘打破笼子或是杀死祂都可结束一切……’里面所提到的‘笼子’并不是实际的笼子,而是一种象征?”
【齐乐远】(妓女):“没错。”
【洪武】(翰林院):“既然第六条规则行得通,那我们现在所处的主副本应该同样能用这种办
法解决,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出这个凶煞的真实身份,以及困住祂的笼子。?()?[(.)]1??╬?╬?()?()”
【毕袁思】(毕家大公子):“或者是杀死祂。()?()”
【籍和】(客商):“以我们的能力不太可能吧……()?()”
【成颖初】(妓女):“既然有人成功过,那么就说明这条规则是真的,假规则在另外五条里。()?()”
【施固】(乞丐):“其实我觉得第一条也不像假的,【春华楼中有凶煞,请勿与之对视,凶煞数量会随